“我们现在还能回榷场吗?”宁汝姗突然轻声问道。
容祈摇头。
“纣行把持了整个榷场,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向张春。
奈何张春毫无反应,扔着花生米,闲适地喝着酒,显然打算不醉不归。
“那我岂不是找不回他们了。”宁汝姗眉眼低垂,失落说道。
“找不回就找不回,你要知道,这世上找不回的人多了去了。”张春嘴角一挑,讥笑着,“人人都想要美美满满,十全十美,哪来这样的好事啊。”
“纣行不可能一直用军队把持着榷场,等他们离开我们就可以上去了。”容祈缓缓解释着,“但未必能如你所愿,也可能是非你愿意见到的。”
“殷勤百般几人好。”张春酸酸地唱了一句荒板走调的词,也不看看容祈,只是慢吞吞地喝着酒。
一侧的袁令笑眯眯说着:“这词不错,就是肥处添,瘦处减,多余了些。”
张春愣了好一会儿,突然大怒,手中的杯子被啪地一声摔在地上:“小兔崽子,你说什么!”
袁令吓了一跳,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生气,一时站在容祈身后颇为不知所措,连着宁岁岁也被吓到了,眼睛瞪德滚圆。
“和张大夫道歉,你也该回去了。”容祈淡淡说着。
袁令拱手道歉,很快就转身就走,可这一下却让张春越发生气,目光一暗,手指微动,银光一闪。
“张叔。”
“张大夫。”
容祈和宁汝姗心有所感,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声。
“袁令年纪小,不懂事,还请张大夫大人不记小人过。”容祈漆黑的眸光落在张春身上,真诚道歉着。
宁汝姗为他倒上一杯酒,低声说道:“这酒是陈年梅花酿,张叔尝尝。”
张春反复捻着手指中的银针,脸上狠戾之色浓重,可看到宁岁岁清亮的大眼睛,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随手把银针放在桌子上,对着容祈迁怒着,恶声恶气骂道:“滚开,碍眼。”
“这桌饭菜我已经替张大夫付了,多谢张大夫救冬青之恩。”容祈也不多留,拱手说着,“张大夫若是还想吃什么,只管挂账即可。”
张春恢复了以往懒懒的模样,随口说道:“放心,一定吃穷你。”
宁汝姗笑说着:“说好了这顿我请的,现在看来要挪到以后去了。”
“没事,我都记着呢。”张春吃了颗花生,幽幽说道,“你先带岁岁回去吧,我晚点回去。”
宁汝姗不解地看着他。
张春直接仰头喝下一杯酒:“没事,我就是好久没喝酒了,这次想要痛快喝一场,等会失态了,让你看到了不好看,而且你看岁岁也待不住了,”
只见宁岁岁整个人趴在窗户上,大眼提溜看着外面热闹走动的人,对着大人间的波涛汹涌毫无知觉。
“岁岁想吃糖葫芦。”一直不出声的宁岁岁小声说着,小手指着楼下的走过的小贩,“想吃那个小的。”
“去吧。”张春不耐烦地挥挥手。
宁汝姗看着他莫名低落的心情,心中奇怪但也不好多说,临走前劝了一句:“张叔少喝点,我等会让酒博士送你回驿站。”
“啰嗦啊。”张春抬眸看她,眸光似乎在看她,又似乎再看其他人,“回去回去,我还要你一个小丫头照顾吗?”
宁汝姗只好带着宁岁岁离开。
张春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喃喃自语:“你才多余。”
“怎么只剩下老子一个人了。”
“烦死了。”
他直接拎起手边的酒坛仰头喝下,一整坛喝完之后直接摔在地上。
另一边,容祈跟在宁汝姗身后,宁岁岁抱着娘的脖子,明亮清澈的眼睛滴溜溜地看着身后的容祈。
“我替你抱吧。”容祈开口说道。
“好啊好啊。”宁岁岁替娘回答了,主动伸出手来。
宁汝姗无奈,只好把人递到他手中:“你肩膀上的伤还未好,让岁岁单边坐着。”
宁岁岁闻言,自己乖乖寻了舒服的位子坐好,得意说道:“走,去买糖葫芦。”
两人不知不觉开始并肩走路。
“夫人这么美,郎君给夫人买株花吧。”一个买花的小孩拎着花篮走了上来,大大方方地说着,“这是桃花,最合适夫妻了。”
宁汝姗原本打算接花的手一顿,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处。
“夫人。”小姑娘眨眨眼,不解地看着她。
一只袖长白皙的手自身后斜插而来,慢条斯理地接过花,笑说着:“现在还哪来的桃花。”
小姑娘咧嘴一下,颇为得意地说着:“我家自己种的,我爹种花很厉害的。”
“哇,好好看。”宁岁岁捧场道,高高兴兴地顶在自己头上,问着容祈,“好看吗?”
“好看。”
“妹妹长得真像郎君。”小姑娘仰头,看着容祈和宁岁岁童言无忌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