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银屏挣开他的手臂,往后挪了挪,问:“那现在呢?现在……你还喜欢我吗?”
她眼睛一眨不眨,问的很认真,神情里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陶子谦心里倏然软了一下,他揉了揉祝银屏的头,笑说:“嗯,喜欢。”
祝银屏还来不及放松,陶子谦却又奚落她:“屏娘想耗子药毒计的时候不是很聪明么,怎么这件事情上又笨了?不喜欢你为什么一打听到确切消息就去别院找你,不喜欢你为什么城里城外折腾好几个来回生怕你犯傻?”
祝银屏没想到陶子谦这么坦荡,他承认喜欢她,是让她有些窃喜的,可是他又提到耗子药……
仗着他喜欢她,祝银屏要算账了,“陶子谦,你刚才打我?”
她问得声色俱厉,可还是低估了陶子谦厚颜无耻的程度,他听了只是把头凑过来,贼兮兮地问:“疼吗?我没用力呀……要不,我给娘子揉揉?”
“你!”祝银屏怒目而视。
“不,不,不是揉,”陶子谦忙改口,“那……我给娘子吹吹?”
祝银屏咬着牙憋着力,狠狠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
“嘶——疼!疼!”
陶子谦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捂着胳膊喊疼。
祝银屏立即以牙还牙:“疼吗?我没用力呀……”
“疼……”
陶子谦边装模作样还偷看祝银屏的眼色,“娘子可解气了?”
祝银屏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啪!”
陶子谦拍了下大腿,毅然决然道:“娘子还在气,那没办法了!为夫只能……只能……那我也让你打回来呗!”
祝银屏无语,她又没多大的力气,打回去反而是自己手比较疼……而且怎么就“娘子”、“为夫”的喊上了……
她叹气:“你怎么……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呢?”
陶子谦正色:“不用给,我确实开了座染坊。”
祝银屏:“……”
和陶子谦插科打诨一番,前所未有的熟悉和亲近,祝银屏终于不再尴尬了,可又有淡淡的惆怅涌上心头。
她挑开帘子看了眼,马车已经出城,是回别院的道路。
如今两人心意相通,她名声被毁,嫁给商贾人家也合理,伯父伯母应当乐见其成。所以,嫁给陶子谦,安分守己生活,过富足优渥的日子,生上几个孩子,日后还会有很多孙子孙女,就这样而已么……
她心底的恨意和恐惧,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淡忘、消失吗?
她不觉得。
陶子谦见祝银屏忽然安静下来,一脸若有所思,淡笑了下,从怀里取出件东西,插在了祝银屏头上。
祝银屏抖了下,然后向头上摸去……
“啊!”她不敢相信。
陶子谦笑着帮她把金雀抱珠钗扶正,道:“早知道上次就该带给你。那样,你便是不心疼我,总还会心疼珠钗,就不会舍得去死了。”
“你……”祝银屏鼻子有些酸。
陶子谦把她拉到近前,“收了我的钗子,就是我的人了,以后不许再犯傻,保全自身要紧,别顾头不顾尾,知道吗?打打杀杀的事,你做不来。”
“可是……”祝银屏哽咽。
“可是你不明白,我恨他们,没办法忘掉……”
曾经转淡了的记忆,随着刘氏被害再次变得深刻,如影随形,无法忘却。
她环住陶子谦的脖颈,委屈道:“这些日子,我每天都会做噩梦,想起他们对我娘做的事……想起被他们欺负……你不知道,他打我,打得特别狠,一个巴掌下来,牙都被打掉了,我……”
被夏瑾打到晕眩、被他撕破衣服按在身下□□,至今想起来,还是让祝银屏忍不住颤抖。
陶子谦拍着她的背,沉声道:“我都懂,这些事,我自有办法,再耐心等等。”
祝银屏听出了弦外之音,她不可思议地问:“真、真的吗?你要替我报仇?”
陶子谦整理着祝银屏的乱发,修长的手指穿过发丝,轻轻重重,落在头皮上,有酥痒的感觉。
给祝银屏梳理成能见人的样子,他才缓缓说:“既为夫妇,事同一体,这也是我的仇,不是替你。”
“这下满意了?能听我的话吗?”
祝银屏眼眶一热,抽抽鼻子,没吱声。
陶子谦放开她,靠在车上,疲惫地伸展了下胳膊,“快到别院了,我不陪你下去了,还要赶回城里面见庄夫人。回去后,你不用和下人们多说,我都会和庄夫人解释。这段日子,你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等着,月底我回来,咱们就定亲。”
“记着,不许去送死,尤其不许抛下我自己去送死。”
祝银屏其实很想问,她不可以去送死,那他呢?也许在复仇这件事上,陶子谦强出她许多,但他去做,就真的毫无危险吗?
然而转念一想,即便问了他也一定会说没有,如果陶子谦出事,无非她再去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