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道便是如此,即使是粗蠢愚笨之人,若有了权力和财富的妆点,旁人也会格外敬他三分,庆王一家权财俱备,庆王儒雅,王妃慈善,任谁也不会想到他们私底下龌龊Yin险的一面。
不要说这一世没吃亏的母亲,若不是重活一次,祝银屏自己都很难看穿他们的真面目。
祝银屏用袖角擦干脸上的泪珠,坚定地对刘氏说:“娘,我是为敏行好,也是为我们好。您现在可能不信,以后总有一天会信我。”
一天之中,心情几番大起大落,回到家又闹了这么一出,她早已疲惫不堪,头脑发木,更多劝人的话也想不出来了。
刘氏将全部愤怒都发泄了出来,这时也累了,她无力地挥挥手,像是驱赶蚊虫一样:“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祝银屏知道这时多说无益,于是起身,低头说了声您安歇,转身便朝外走。
这一举动不知怎么又惹恼了刘氏,她在银屏背后尖声叫道:“安歇?敏行不在,我没法安歇!滚出去,给我滚出去!”
祝银屏连回嘴的力气都没有,背后兰心对刘氏说了些什么,她也无心去管,推开门,走到了院中。
房门在她身后重重 * 阖上。
等在外边的翠儿马上迎了过来:“小姐——天哪!”玖⑩光整理
见到祝银屏红肿的左脸,翠儿惊愕地张大了嘴巴,原先想问的话都忘了,急忙上前扶住祝银屏。
一触到翠儿温热的躯体,祝银屏头脑里霎时一片空白,脚下一软,差点没摔倒。
“小姐……”翠儿很是担忧。
祝银屏泪眼朦胧,靠在翠儿身上,用几乎听不到的微弱声音说:“翠儿,我可能,什么都没有了……”
重生回来,本想吸取了前世的教训,能够和相公同心协力,将一家人的日子过好。可现在,陶子谦不再爱她了,母亲和她反目成仇,她不知道做这些事还有什么意义。
“小姐快别瞎说,你还有翠儿呢。咱们不气,不气啊。”
事关主母,翠儿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边搀着祝银屏往房间走,边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把祝银屏扶到房间里坐下,翠儿又忙里忙外,先给她拿来过了水的冷面巾敷脸,又去厨房端了几样饭菜过来。
“折腾到这会儿,饭都还没吃呢。”翠儿抱怨,“我叫厨房重新热过了,小姐先简单吃些,垫垫肚子吧。”
听她一说,祝银屏才发觉肚里空空,自打早饭后,除了在秋千会上吃了些小食,她几乎没吃东西。
“翠儿,你对我真好。”
翠儿接过她从脸上拿开的面巾,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安慰到祝银屏,于是只好憨憨笑了,转过身说:“您先慢慢吃着,我再去井里打些凉水来,面巾都不凉了。”
祝银屏默默点头,举起筷子,往嘴里扒拉了几口饭。她这时吃什么都食不甘味,只是机械性地重复着拨饭夹菜的动作,不断往嘴里填东西。
可这样简单重复的动作,却让她刚刚还悲愤不已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等翠儿回来,见祝银屏已经擦干了脸上的泪痕,只有被扇的半边脸还略不自然。
翠儿见她吃得差不多了,心里高兴,问道:“小姐不再吃点了?不够的话我再去厨房拿。”
祝银屏摇摇头:“撤了吧,我吃不下。”
翠儿人小鬼大地叹了口气,说:“小姐,别难过了,以前我爹生气都直接拿扁担抽我,抽一下背上一个血印子,打这一下真不算什么,明后天就消肿了。”
翠儿还以为她是被打疼了难过,祝银屏笑了,说:“翠儿,谢谢你。改天带你去裁新衣裳。”
“咦?真的?”翠儿哪里料到这等好事,顿时笑逐颜开。
祝银屏扯了一把翠儿的脸蛋,说:“那当然,说好的进到定远侯府小花园就奖你衣裳,你不是进去了嘛,我得说话算话不是。”
翠儿乐的原地转了好几个圈,这才去收拾桌上的碗筷。
祝银屏拿起面巾继续敷脸,默默想着心事。
她不该绝望放弃的,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原本就一无所有,连一条命都是侥幸捡回来的,每挣到一点东西都是额外赚来的。
而且现在情 * 况也没那么糟。
陶子谦对她如同陌生人,那她就如任何一个对陌生郎君一见倾心的女子一样,想办法让心仪的郎君喜欢上自己。
母亲虽然恼她,但也不能随便把敏行弄回来,只要敏行最后出息,母亲总会原谅她的。
都会好。
“都会好的……”她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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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子谦从定远侯府出来,沿着太平街一路往北,快到国子监的时候改向西行,经过钟鼓楼下,正逢十八声鼓点中的第一声敲响,戊时快到,城门即将落锁。
这时街上准备归家的人往来穿梭,一片杂乱无章,陶子谦只得下来牵着马儿,左挪右闪,好不容易才从人群中挤出一条通路。
总算赶在城门关闭前出了城,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