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叩首:“下官可以自行去领罚,但沈家宗祠,一定要搜!”
难怪他敢有恃无恐地封了沈家宗祠,算计沈迟意,他这话明摆着就是要卫谚做出选择,在盟友和私情之间做个选择!
他这话说的,若卫谚罚了他,那就是被美色迷了双眼,令臣下寒心。姜义对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有几分信心,卫谚绝非儿女情长之人,沈迟意区区一女子,卫谚难道会为了美色,而放弃自己这个官属?正是有这样的信心,他今日才敢这般布置,就算今日不能除了沈迟意,也好叫她知道,到底是谁说了算!
姜义话说的明白,沈迟意自然也听出他话里的意思,长睫不觉扇动了几下。
虽然卫谚表明了对她有意思,但依照他的性子,沈迟意直觉那心意充其量是征服欲加感兴趣的混合体,何况男人都是利益驱使的动物,她有自知之明,别说卫谚对她的心意来的莫名其妙,就算卫谚真的爱她入骨,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不可能为了一个无权无势,家族还和他有旧仇的女子,去惩处官位不低的忠心下属。
更有可能的是,卫谚嘴上也许会训斥姜义几句,转头便听了姜义的话,封锁搜查沈家宗祠了,至于她的意愿,卫谚根本无须考虑。姜义好深的心思,他今儿设下的套,不光是想让沈迟意中招,更是为了离间卫谚和她,经此一事,只要卫谚答应封锁沈家宗祠,两人之间必胜嫌隙。
沈迟意看了眼不远处的宗祠,想到亡父,心头便如被沉沉压上了一块重石。
姜义见沈迟意垂下眼,越发得意,语速极快地高声道:“世子也不要忘了,你麾下五千忠心良将是被谁害死的?还有,世子曾对着断剑立誓,要让沈泽血债血偿,难道这些仇怨,世子都忘了吗!如今不过搜查沈家宗祠这等小事,世子又何必犹豫?”
他又瞟一眼沈迟意,意有所指地喊道:“世子天纵之才,此事孰是孰非,世子一查便知,可不要被jian人蒙蔽双眼,听信歹人言语,下官对世子绝无二心啊,便是今日有些微过失,也是一心为了世子,倒是这位沈真人,方才屡次阻挠下官办案,该当入罪才是!”
姜义字字挑拨,却也句句都是实情,沈迟意不觉手心发凉,既想抬头看一眼卫谚神色,又不想知道卫谚现在是什么表情。
姜义喘了口气,还要再说,就听卫谚冷冰冰的声音从头顶飘来:“够了。”
姜义就听头顶传来‘噌’地一声,卫谚的宝剑出鞘抵在他脖子上,逼得他不得不抬起头来。
卫谚的脸色冷沉至极,冷冷嗤了声:“些微过失?你倒是会大事化了得很,今日敢假冒本世子传令,明日是不是就敢假冒我行军?我安能容你这样胆大包天的狂徒!”
姜义本来神色还算镇定,被卫谚直问关键,立刻冒出涔涔冷汗来。
他对着姜义,扯出个有些嘲弄的笑:“本来念在你这些日子还算忠心的份上,我本想从轻处罚于你,偏你要自作聪明,字字句句挑拨构陷于她,我问你,你今日设下这个套,也是为了我,没有存半分私心?”
姜义还没开口,卫谚就替他答了,他凤眼里有几分狠厉:“你心胸偏狭,我已提点过你多回,偏你屡教不改,不过因为上回她开罪了你,你就费尽周折这般算计,简直其心可诛,是不是本世子今日不来,你已经命人拿下她,押入牢狱了?”
姜义嘴唇颤抖,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沈迟意见过卫谚嬉笑不正经的样子,也见过卫谚对她耍无赖的样子,独独没见他对谁这般狠厉,她心下紧张,长睫不安地动了动。
姜义方才那繁华,都快把她说服了,想不到卫谚竟不为所动,三言两语就让姜义辩无可辩。
她张了张嘴,姜义已经俯跪下,声音颤抖:“世子…恕罪。”
卫谚闭了闭眼,毫不掩饰眼里的厌憎和鄙意:“带姜巡抚下去,看押起来,等我向上回禀了再做定夺。”
卫谚如今差不多是蜀中的土皇帝,朝廷无道,哪怕姜义是朝臣,还是一地巡抚,卫谚若要真的一心想处置,只要向上走个流程,仍旧能发落了他。
姜义还欲辩解,已经被周钊带人半搀半拽了下去。
沈姑母和沈若渝已经看傻了,沈迟意怔怔瞧着,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卫谚凑近了瞧她一会儿,手掌轻轻拍了拍她脸颊:“怎么?瞧傻了?”
带了些薄茧的指尖擦过她细嫩的肌肤,她才终于回过神,张口半晌,不知该说些什么,有气无力地道了句:“姜义毕竟是从三品巡抚,世子这般重罚,恐怕,恐怕…”她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
她是真没想到,卫谚会在姜义这个盟友和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她。
尽管这么说有些逗,毕竟姜义只是个糟老头子,但从现实看,卫谚野心勃勃,正是用人之际,更何况站在天平另一边的,还是他最为厌恶的沈家,她真没想到,卫谚会在这时候帮她,还惩处了姜义。
之前知道卫谚对她的心意的时候,她总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今日见卫谚这般毫不犹豫地选择她,她方才有了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