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了抿唇,开始回忆起祁阳王的相关剧情,她看的那部分书里,祁阳王出场的次数不多,不过人生却苦逼得很。
他其实是今上嫡子,元后所出, 这样的身份,原该是太子的。奈何今上专宠贵妃,后来元后母家又查出被谋反, 被废黜后位, 鸩杀于冷宫,陆枕溪也被牵连着不受皇帝待见, 本来是正经的嫡子,却被贬为了郡王,打发到荆州一隅待着,便是如此,皇上也对他不大放心, 在他身边埋了无数人手眼线。
更苦逼的是,他前后有过四任未婚妻,结果那四位姑娘都在跟他成婚不久前病死的病死,私奔的私奔,导致他现在还是个光棍,真正孤家寡人了。
他这身份说来也实在尴尬,既不受宗室待见,也不容于那些异姓亲王,在荆州勉强周全罢了,也就是这几年时局变换,他才有崭露头角之态。
大概是都有个渣爹的缘故,卫谚和他倒有些同病相怜,而且两人封地离的极近,近到什么地步呢?只要卫谚这边打仗,祁阳王那边必受牵连,可谓唇亡齿寒互相牵制。大概是因为这两重缘故,两人私下关系倒还凑合,时不时也有书信来往,只是这份私交自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
她又低头仔细回忆了一下,说来祁阳王和沈迟意也还有些渊源,沈迟意的一位曾姑祖母,是祁阳王的曾外祖母,俗话说一表三千里,这转了几道弯的亲缘也就比寻常路人略亲近几分罢了,再加上祁阳王自己也是身处困境,所以沈家出事的时候,沈家人压根没想过去信向他求援。
不过两人确实是相识的,祁阳王还算沈迟意半个琵琶师傅,两人少时都在京中,祁阳王指点过沈迟意几手琵琶,就连乐谱都是祁阳王教沈迟意认的,不过也仅止于此了,之后两人一个凄凉无助被困荆州,一个天真烂漫在锦绣堆里长大,一晃数年过去,两人又有了不同境遇。
长成这般模样…又是教她琵琶相识…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
沈迟意咬了咬下唇,把陆枕溪瞧了一眼又一眼,神色颇为复杂。
陆枕溪恰好塔头,正撞在她盈盈双眸里,他眼波微动。
沈迟意强压住复杂心思,低头看着桌上的酒盏。
卫谚目光有意无意关注着沈迟意,自然瞧见两人这番眉眼官司,他又蹙了蹙眉。
陆枕溪倒还罢了,沈迟意看过去的眼神,全然不像寻常表妹看表兄的眼神,倒似看旧情人似的!
难道沈迟意之前喜欢过陆枕溪?可据他所知,沈迟意五六岁的时候才见过陆枕溪,再说沈家没出事的时候,沈迟意不是咋咋乎乎地说喜欢他吗?!
真是个三心二意的!
卫谚心下颇为不快,陆枕溪看着沈迟意,轻轻道了句:“我在荆州的时候,就听说过沈表妹弹的一手好琵琶,堪称人间仙乐,说来沈表妹的琵琶还是我引着入门的。”
卫谚鄙夷地在心中呵了声,这陆枕溪见谁都一副死样活气,这下见着美貌小姑娘就这般连吹带捧,真个肤浅。
沈迟意琵琶弹的是不差,不过也就尔尔,什么‘人间仙乐’,亏陆枕溪说得出来。
瑞阳王笑:“那就让沈侧妃照着那本《弦鼗乐谱》为祁阳王弹奏一曲,祁阳王可以看看,沈侧妃这些年究竟练的如何。”他对着沈迟意的刚烈性子还有些打怵,不敢像上回一般强逼,笑问她:“迟意可方便?”
陆枕溪淡声补了句:“我想起来了便随口一提,表…侧妃不必挂心,弹与不弹,全在你自己。”
卫谚暗嗤了声,沈迟意上回便已拒了一次当众表演,想着这丫头的烈性,肯定要给陆枕溪甩脸子。
他挑了挑眉,等着陆枕溪闹个没脸。
听听这说话水平,这才叫人话!沈迟意心情不免又复杂起来,她从小到大都不缺追求者,独独会看上学长,完全是因为对方于成熟理智宏达中又带了点淡淡冷清的性子,陆枕溪就连处事说话上都和他有些相似,实在由不得她不多想。
她静默片刻,吩咐下人:“帮我取一把琵琶过来。”
上回沁阳县主逼着她弹的《相映红》是青楼楚馆的媚俗之乐,陆枕溪赠的《弦鼗乐谱》,上面多是汉代乐府的雅致古乐,两者自不能相较,沈迟意又不是见人就怼的疯婆子,此时也没必要拒绝。
卫谚:“…”
下人很快递上一把曲颈琵琶,沈迟意选了一首较为简单的婉转乐曲,调节了一下琴头,转轴拨弦,一段珠玉落盘的声音很快传遍了整个正厅,她现在心情正复杂,弹的每一个音节都情绪饱满充沛,把曲中故事演绎的极好,在场宾客都露出惊艳之色。
卫谚本来还不以为然,听着听着神色忽然一顿,目光渐渐凝住了。
他之前听过沈迟意单独为他弹琵琶,他平日瞧着一副对什么都不上心的混世魔王样,其实在音乐上自有造诣,凭良心说,沈迟意的技巧尽够了,但弹奏时并无情绪融合,所以远称不上厉害。
他还记得他问沈迟意为什么弹成这样,沈迟意答了句‘对无意之人,弹出的自然是无情之曲。’,让他又生了一场莫名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