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浩澜肩上一重,竟是被披上了一件大衣。他缓缓抬起头,对上了那双坚定的眼睛。
季浩澜麻木地被叶兰拖拽着往外走,一直到大门打开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对方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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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灯的灯罩被取下,坚硬的底座猛地砸向窗户玻璃——
“不,老婆,别赶我走,让我穿件衣服好不好...我知道错了,别让我这样出去...”季浩澜满脸惊恐地抓住叶兰的衣袖,摇着头恳求。可他这副模样除了让叶兰更看不起他,再也没有其他作用。
他的房间在二楼,窗户和大门在同一侧,所以他清楚的看到,季浩澜就这么赤身裸体地站在大门口,一向带着笑的眸子像是蒙上了灰白的翳,透着沉沉死气。
是想占有他、禁锢他、照顾他、保护他,一直到生命燃烧殆尽的喜欢。
十年前,有个刚来城市闯荡的愣头青小子,一无所有却热血沸腾、盲目自信,捅了再大的篓子都觉得自己能挺得过去;十年后,他受尽了屈辱,用尽了心思,结果兜兜转转,还是一无所有,就连支撑着他爬起来的心都已经千疮百孔了。
家里的大门响起又关上,祁亦修似是从床上弹起来一般,冲到窗户边往下看去。
他想敲门恳求叶兰让他进门拿件衣服,却又怕发出一点声响,引来更多人的注意。
季浩澜佝偻着背,缓缓蹲了下去,嘴巴一张一合,无声地说:
“请问你和病人是什么关系?”医生问道。
祁亦修的心一阵一阵的抽痛,他死死盯着季浩澜,好像眨一下眼,那个人就会从这个世间彻底消失。
“浩澜,我带你走。”
“什么?”祁亦修不解地问。
一下、两下、三下!
门依旧是被锁住的,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就连房间唯一一扇可以开的窗户,都在窗框外布了一层木质窗格,绝对容不下一个人的大小。
还不等祁亦修明白他的意思,他只觉得胸口一重,季浩澜竟晕倒在他怀里,眼角的疤痕被眼泪浸得发亮滚烫。
祁亦修坐在床边,双手捂着脸,心如乱麻。
怎么会这样...
今天的事虽不在他的计划之内,可结果和他策划的并无二致 ,可是刚刚为什么会下意识地帮着季浩澜说话,自己又为什么会因为季浩澜挨打这么难过?
叶兰家虽是别墅却在市中心,她那一幢刚好在整个小区的边缘,与马路只隔了一片绿化带和镂空的雕花围栏。
季浩澜似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他瞪大了双眼,口中自顾自地喃喃道:“你听见了...”
“...”祁亦修一时答不上话。若是说继父,季浩澜已经要和母亲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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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气的轮廓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色的边,男孩的脸颊流着血,像是被什么的锋利的东西刮伤了,他反而一副很开心的模样冲自己笑了笑,道:
他现在身体极度虚弱,叶兰几乎没怎么用力就将他推出门外。
大门在季浩澜的眼前“砰”地一声关上。
他终于明白,自己是喜欢季浩澜的。
他盯着这扇做工奢华的铸铝门,只觉得全身的力量都被一点一点抽干。
少年的喜欢和成年人不一样。不是觉得这个人条件不错、长相不错、性格相投、可以在一起过日子的喜欢,而是炽烈的、义无反顾的、不容他人指染的、无所谓前因后果的、甚至愿意为了这个人放弃自己一切的喜欢。
玻璃应声破裂,布满蜘蛛网般的裂痕。祁亦修抬腿猛地一踹,大片大片的碎渣犹如冰雹般从窗外纷纷扬扬洒落在地。
季浩澜就这么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五月明亮灼热的阳光几乎直直的照在他遍布痕迹地身体上,宽阔的肩膀却似因寒冷微微向前蜷缩。
他明明是讨厌季浩澜的。
他从衣柜里抓起一件大衣,往房间的门口冲去。
身后传来惊叫和指点的说话声,犹如一根根淬了毒的针扎进他弯曲的脊梁。
祁亦修急得满头大汗,终于,他的目光锁定在衣帽间窗帘后的那扇作为观赏用的、固定死的落地窗上。
年牢饭。”叶兰拽着季浩澜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扯起来,“现在,立马给我滚,光是看到你我都想吐!”
干涸麻木的眼里流出两行清泪,他又重复道:“你听见了。”
要救他。他心里除了这个想法,再无其他。
“亦修...带我走。”
她竟是要自己光着身子滚出去!
祁亦修从二楼跳下来的那零点几秒里,失重伴随着逆流的风将他的躯壳包裹成蛹,仿佛落下地的那一瞬间便能破茧成蝶。目光所及之处因剧烈的动态被模糊成大片的浑浊不清的灰色,唯有中心那一个人影,茕茕独立,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