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骁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眼，转着他的脸左右看了看，极其细微的针眼在仔细辨别下依旧肉眼可见，男人点点头，放开手，“昨晚睡得怎么样？”
当时陆骁说，数字的东西靠不住，誊写下来，就可以永久保存，方便他在记性不好的时候随时拿出来读一读。
可是再无望，他也想卑微地守护，顾不上结果，但他愿意在过程里，以守护之名献祭。
“你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长篇大论地跟我说话了，突然这样，倒让我有点怀念最开始你那些试图反向蛊惑我的时候。”陆骁有点惊讶，但并没有生气，他虽然嘴上说着“怀念”，可实际上并没兴趣跟言欢聊天，轻视的促狭笑容里，男人一针见血地将问题的重点直接戳了出来，“所以你看，那个季凡对你的影响，果然很大。”
得到了命令，他才将目光抬了上去，黑曜一般的瞳仁却在看见那一摞陈旧本子的时候，本能畏惧地缩了一下。
从陆骁的审美来说，他觉得，如今这个肤色，配上那样一张脸，才更生动有趣一些，比被磨骨之后留下的这张线条精致的脸要鲜活不少。
，就算是完成任务了，言欢一个人进去，陆骁却没在。
陆骁是没见过他被磨骨之前的样子的，他来到地下区的时候，样貌就已经被改造了。但是每次看见他真实肤色的时候，陆骁其实都会有点遗憾，没能看到他原本桀骜不驯的一张脸。
刚打完针，这几天有个“反黑”的过程，他皮肤不似平时那样莹白水润，天生的蜜色无可遮挡，让他看上去少了几分平时的精致脆弱，平白多出了一点执拗的气质来。
“睡得很沉，先生。”除非是像昨天问及季凡那种他实在不能也不敢说的，没办法才会支支吾吾，否则言欢回陆骁的话，通常都会像现在这样，直接迅速而坦诚，“昨天的针实在太疼了。”
伴随着他反抗所要承担的后果一起，这场惩罚一直持续了半个月。
陆骁看着他这一点无谓的坚持，像看一个笑话，“你明知道，凭季凡现在会员的身份，我想查，能把他查个底儿掉，你什么都捂不住。这种坚持真的有意义吗？”
言欢的视线始终停留在陆骁的下半身，感受到调教师打量的目光，不知道陆骁在想什么，不敢妄动触他的霉头，只好努力维持着表面平静的样子忍受面对未知处境的煎熬，继续等待。
好在陆骁不是个喜欢卖关子的人，从来不会让他等太久。
陆骁成全他，拍了拍手边的一摞笔记本，示意他抬头看，“还认识吗？”
他无力地叹了口气，还是摇摇头，明明是个很无望的样子，态度却又很坚决，“您罚吧……什么我都受着。”
“……”言欢知道他的“问题”，还是昨天他没有回答的那个——季凡到底是谁。
这是眼前这个掌刑的调教师，戒断他使用电脑时的手段。原本都是在电脑文档上打字写下来的，八个月后，曾经纵横网络、在黑客圈子里鼎鼎大名的少年天才“Sunshine”，彻底失去了再碰键盘的能力。
“是啊……明明您都能查出来，却偏要我说……”言欢没抬眼，惨淡地笑了一下，“先生，您知道的，我已经很听话了，我不敢反抗您的任何命令，我甚至已经不能算是个人了……我身体的任何一个部分，可以被任何人以任何一种形式玩弄，您或其他先生，哪怕是外面的客人也好，随便你们想让我变成什么我就可以是什么，这身体每日每夜都在承受痛苦折磨，连灵魂也几年如一日地备受煎熬，我知道我早就废了，没有人能把我从泥沼里拉出去……我已经这样了，季凡是谁还重要吗？不管他是谁，也都只是些细枝末节而已，先生……这样还不够吗？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回答这个问题呢？”
言欢闭上眼睛，他没有任何筹码，就这一张嘴，在Lu不对他施压的时候还能勉强说说话，但从他张嘴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一切都是徒劳。
如今，他连字也已经很少写了，颤抖地接过陆骁递过来的一本翻开，连看自己的笔迹都觉得陌生，看着纸上沾染的汗渍血
他规规矩矩地脱了衣服在门口跪等，在人回来的时候，轻巧地跪趴着跟过去，直到脚步在办公桌前停下，他乖顺地俯身在男人的高帮军靴上落下了一个吻，“先生，早上好。”
“这才哪到哪，”陆骁不甚在意地笑了一声，“回答问题，给你个自救的机会。”
陆骁鞋尖抵着他下颌往上一抬，他会意地直起身子，将手背到身后，双腿打开，将自己展示给他真正的主宰者看。
这么一摞本子，承载的不只有他曾经屈辱沦陷的过程，还有曾经熬刑的那生不如死的半个月。
——那是他到地下区的前八个月里，陆骁逼着他写下的所有他接受调教和惩戒的经过。
心理测评师给出肯定答案之后，陆骁为了巩固成果，同时更大地磋磨言欢的意志，在一次连言欢自己都始料未及的激烈反抗之后，将文档汇总，罚他对着电脑将所有的自辱的小作文，再一个字一个字地抄写在本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