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实的麻绳从房梁上垂落,被人熟练地绾成结,末端禁锢着一双修长的手。犯人若被吊缚于此,需要费些力气才能使足尖堪堪点地,否则,全身的重量便仅靠双腕支撑。番役头目并不急于动刑,反而慢悠悠地啜起热水来,嘴角还噙着笑,似是在欣赏囚犯难受的模样。
孟纯彦垂下眼帘,喘着粗气,只觉双臂愈发酸痛,手上更是火烧火燎。他也曾试图用足尖去支持,然而方才那通杀威棒已将气力耗去大半,下身没撑多久便泄了劲,反而引得筋骨刺痛,频频微颤。如此吊了不知多久,那头目才慢悠悠地吩咐:“封住嘴,捆严实,先打半个时辰。”
两名番役麻利地捡起带血的石块,一股脑塞回孟纯彦口中,再加黑布封严。另有两人将他双腿并紧,于足踝处用绳索捆绑。刹那间,皮鞭破空之声在耳畔炸响,带来尖锐的痛楚。行刑的番役手上功夫了得,每一鞭下去,中衣就撕裂一片,露出一道红痕,竟有种莫名的凄艳。
“嗖啪——嗖啪——嗖啪——”
长鞭飞舞,将前胸后背照顾个遍。孟纯彦绞紧十指,奋力扭动腰身,试图躲避毒辣的鞭打。但行刑者手疾眼快,鞭鞭到rou,既准且狠,他再怎么躲闪也是徒劳。不多时,孟纯彦便彻底脱力,双腕开始变得麻木,躯体不受控制地随着急促节奏摇晃,如暴雨中的残荷,哀惶无助。番役见状,将刑具挥舞得越发凌厉,中衣很快被扯成零碎布条,随鞭影滑落于地,孟纯彦修长匀称的身体完全暴露在一众宦官眼前。原本莹白无瑕的肌肤上肿痕交错,有些地方泛起密密麻麻的淤血点,触目惊心。两只皓腕早已被磨破,鲜血渗透绳结,滴入墨发。孟纯彦呼吸凌乱,胸膛剧烈地起伏,全身冷汗淋漓,在悬空的足尖下积成一片chaoshi。
然而,这才不到两刻钟。
“嗖啪——嗖啪——嗖啪——嗖啪!”
拷打毫不留情地落在肿痕上,抽出道道狰狞伤口,血花四溅,漾出残忍的美感。番役们尚嫌不够,开始恶意地鞭挞他早已血rou模糊的tun腿,迫使声声压抑的闷哼从封口的石块后传出,津唾与鲜血渗透了黑布,在颈前蜿蜒出几道淡红。剧痛之下,孟纯彦只觉眼皮愈加沉重,头也越垂越低。他想着,昏过去也好,至少能缓缓。但,还没等眼前彻底陷入黑暗,一桶盐水便从头浇到脚,激得他皮rou抽搐,意识被火燎般的惨痛生生扯回脑海。皮鞭仍在眼前晃动不休,伤口层层叠叠,一下更甚一下地疼。他偏过头去,长睫上晶莹闪动,不知是血水、汗水,还是泪滴。
漫长的半个时辰终于过去,口舌暂时得以舒缓。番役头目斜靠在木椅上,懒洋洋地问:“孟大人可有话说?”
意料之中地毫无回应。
“看来还没考虑好。那便慢慢地想罢,时候尚早呢。”
痛苦再次如雨点般袭来,孟纯彦却再无一丝挣扎的力气。四个番役轮流执鞭,累了便立刻换人,狠辣的拷打片刻未停,血rou之躯被酷刑染成凄艳色彩,犹如洁白宣纸上绘了漫山遍野的红杜鹃。孟纯彦在苦海中浮浮沉沉,不清楚时辰过去了多久,只知道每当意识掉到黑暗边缘,总会被盐水泼醒,一睁眼,还是那根破空而来的鞭子……恍惚中闻得诡异的脆响,下一道痛楚竟迟迟未落。孟纯彦勉强撑开双目,却见行刑的番役举着半截染血的皮鞭,有些不知所措。
“阎公公,这鞭子……折了。”
“嗯。”番役头目揉了揉惺忪睡眼,问道:“打了多久?”
“两个半时辰。”
石块再次被取出,血唾顺着合不拢的下颌断续滴落,一名番役揪起孟纯彦散乱的发髻,迫使他抬头。阎公公起身上前,打量了他几眼,抬手便甩出重重的两个耳光,看到他眼中混沌散去,这才笑道:“还清醒着,有趣。可想明白了?”
孟纯彦努力活动着唇齿,断断续续地道:“欲……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阎公公神色未变,转身吩咐道:“给孟大人换根结实的鞭子,继续帮他想。只要打不死,就给我往狠里打!”
须臾,番役们寻了根九尾鞭来,每条鞭绳上都系着两三个绳结。风声响处,鞭尾扫过纵横交错的伤口,抽烂所剩无几的完好皮肤;绳结残忍地击中嫩rou,使得血沫横飞。每打一鞭,那番役就会停下来,将刑具在盐水中搅两下,再度结结实实地抽打着眼前颤抖不已的躯体。折磨似乎永无休止,周身辣痛得如同被揭去一层皮,浸了盐水的九尾鞭却像数条毒蛇,不住地纠缠撕咬,逼迫他清醒着承受痛苦,求死不能。
百余鞭后,眼看孟纯彦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微弱,阎公公终于喊了停。咳出的石块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束缚双手的绳索被割断,孟纯彦“砰”一声坠落于地,根本无法挪动,手臂更因长久的悬吊而僵硬麻木,只能直直地举着,脸颊贴在地面上,绛色津ye抑制不住地从嘴角溢出,狼狈不堪。
“哗——”冰冷的井水当头浇下,引发一阵抽搐。番役们将他架起,摆成跪姿,酸麻的双臂被硬掰到身后,手腕上的伤口也被人死死攥住,又是无法言说的痛。阎公公含笑走来,问:“还没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