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入宸察觉有些不对,一把将尚贞从池中捞起,上了岸后,简单地给尚贞披上了干净的素衣,不顾自己浑身湿透,也来不及穿鞋,把尚贞抱回了房中。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江凌远也不等他走近,自己起身,听见来人道:“宁相请江太医过去。”
尚贞又道:“尚贞既心意已明,不想再耽误宁公子一片赤诚。公子若不肯请奏,就请回府,若被宫中侍卫发现,这可是砍头的罪过。”
江凌远泰然自若,笑道:“他一辈子都不会醒了。”
只见宁入宸将尚贞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脸上阴云密布,身旁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整个人散发出极度危险的气息。
可是,为什么他运功也有半个时辰,怀中人却仍未醒转?
宁入宸浑浊的眼中暗藏杀机,他紧紧皱着刀裁般的浓眉,平时那股文质彬彬的气质被一扫而空。
宁入宸将伞一扔,大雨片刻间便打透了他墨蓝色的衣衫,他蹲下身,单膝着地,终于与尚贞平视。尚贞近距离被他盯着,眼神兵荒马乱,像一只逃避老鹰追捕的野兔。
“江凌远在戏凤阁?”宁入宸的口中像是含着一块冰,语气阴冷,明明是再平常不过的问话,却让韩黎不寒而栗。
宁入宸一个心神不定,身前的尚贞“哇”地呕出一口污血,染红了胸口那片水面。他连忙收手,把尚贞的头靠在肩膀上,一手迅速地掐住了尚贞的手腕,查探脉搏。
他端起手中的茶杯,将茶水泼在地上:“嫣儿,今日大仇得报,你开心吗?”回应他的只有风吹梧桐飒飒的声响,叶影斑驳落在他脸上,阴晴不定。
“把解药给我。我便饶你不死。”
“公子出了什么事?”他上前想给宁入宸搭把手,却被男子生硬地躲开,他见着公子怀中那人,压低了声音问道:“怎么还没醒?”
“若是赐给楚宴,难免偏心。”
入宸不解地俯视着尚贞,再也隐藏不住心中的委屈,脱口而出。
江凌远早知有这么一天,也等待着这一天,等待着见到宁入宸面对无法醒来的爱人束手无策的绝望的表情。
“哈哈哈哈哈,宁入宸,你千算万算可曾也想过有今天?”江凌远虽放声大笑,而目光却比宁入宸还要毒辣。
宁入宸猛地看向他,眼神如刀刃,好像立刻就能将他的脑袋割下来般锋利:“你说什么?”
“我不信。你骗我。”
“你竟敢骗我。”
这里是宁入宸私宅里最不起眼的一片花园,江凌远坐在戏凤阁的凉亭里,望着远处的假山,眼中浸染了无限的酸楚。
“江凌远!”眨眼间,泛白的天空中寒光闪动,三尺青锋已抵住他的喉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江凌远见他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依旧狂笑不止。
“我有何处比不上楚宴?”宁入宸再问一遍。
“只是一个长命锁而已,我都不放在心上,公子又何必放在心上?”
尚贞也不再闪躲他锋利的视线,回:“宁公子举世无双,尚贞知道世上还有公子这般的人物,已不枉此生。”
韩黎从未见过宁入宸如此狼狈的样子,光着脚,衣衫不整地闯进房内。尽管他已在房中恭候多时,却还是被吓了一跳。
如今那狗皇帝不过是个活死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他活着,却不如死了。他现在就是个活死人,对外界毫无感觉,却偏偏吊着一口气。”
宁入宸虽然极怒,可此时却不能发作,他的软肋被人牢牢地握在手心里,那是他唯一的希望,尽管他已在心中将江凌远千刀万剐,可表面却不能轻举妄动。
韩黎不敢再说话,只在旁边打了盆热水,端过来给宁入宸清洗脚上的灰尘。
脉象比方才还要平稳,想必是这几日窝在胸腔的血块被宁入宸以内力催化,终于吐了出来。
虽然表面上是请,可看着韩黎的架势却是不去不行。
“是。按照公子吩咐,青城一直在看着他。”
江凌远止住笑声,轻蔑地冷笑:“什么解药,这毒是我自己随便调制的,根本没有什么解药。”
“那你为何要将你贴身的长命锁赐予我?”
“尚贞生于皇室,只怕这一生都囚禁在这青瓦红墙之中。而公子生性风流,本不应是朝堂中人。”
“他明明还活着,为何不会醒?”
江凌远刚进门,便听见坐在床头边已经换上了一身干燥紫色华服的男人沉着嗓子问道:“我已按你说得去做,未有丝毫差错,为何他至今未曾醒来?”
宁入宸目不转睛地盯着陷入无尽沉睡的尚贞,狠厉道:“把他带过来。”
“阿贞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这么
宁入宸从床上弹起,盛怒不可直视,那股子幽怨的杀气,尽管江凌远毅然赴死,却还是倒吸一口凉气。
公子又何必放在心上,公子又何必放在心上,公子又何必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