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长流抱臂斜靠着墙,面露烦躁。
他怎么把这个大麻烦带了回来。
这不是他的风格。
绅士温和的间谍先生优雅守礼的外表包裹着残忍的铁石心肠。作为埋伏于联邦高层的间谍,一毫厘的心软和动摇都随时会要了他的脑袋。长久的潜伏令人性淡漠的戚长流愈发趋于冷血,将曾经的死敌捡回家、而不是补上一枪,绝不是他该做的事。
尤其,这个人曾试图侵犯他。
高大的男人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双腿并拢,颈项微垂,姿势规矩。一米九的大个子,努力地想把自己缩成小小一点,好使自己尽量不增添麻烦。滑稽又可怜。
里维衣衫凌乱,相比几个月前长了一截的发丝微打着卷。印象中威严冷峻的脸上,袒露着小心翼翼和局促。
戚长流视线恍惚了一瞬,眼前的男人看起来很陌生。
给人的感觉很脆弱……甚至于有些可怜了。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沉默良久。戚长流率先开口打破了僵局,嗓音嘶哑:“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失忆了?”
沉默不语的男人抬起头,拘谨地瞄了戚长流一眼:“……嗯。”
虽然衣着打扮狼狈地像极了流浪汉,但却依旧遮掩不住宽肩长腿的联邦军人身上迷人的气度。小心翼翼看向戚长流的目光,直让后者心神一颤,觉得仿佛看到了暴雨天被雨水打shi了绺绺毛发的小流浪狗。无措的眼神配上英俊无俦的面容,让戚长流喉结滚了滚,忽然有些干渴。
“我还记得……”里维顿了顿,浓眉皱了瞬,慢吞吞道,“你是我的爱人。”
“我是你的爱人?”
戚长流双手抱胸,没忍住噗嗤一下嗤笑出了声。哪怕只是讥嘲,俊美贵气的脸看起来也魅力极了。
里维直勾勾地看着戚长流,这次他的语气坚定了不少:“是的,我的记忆这样告诉我。”
回忆着脑海里破碎又暧昧的画面,里维漆黑深邃的眼里浮现出一丝温情。
戚长流舌尖顶了顶腮,沉默了半晌,没再说什么。
——
戚长流将里维安置进了市郊的一套公寓。他想不明白这家伙是怎么在失忆的情况下还能从联邦跑来帝国——毕竟现在还没脱离战时状态!
某种方面来讲,里维确实不愧是联邦的上将,哪怕脑子坏掉了,也还是有点儿东西。
联邦早已在几月前宣布了里维·奥塞托罗斯的死讯。现在的里维已经失去了合法的身份,他将很难在这个社会生存。
由于近期在休假,戚长流对于为何联邦会判定里维已经身亡、里维又如何死而复生,都不甚清楚。他现在甚至有些迷茫,本以为彻底死在自己手中的人,现在却活生生地找上了门,还一副落水狗般的可怜模样,也不知是卖惨给谁看。
戚长流心情复杂。他很少有这种时刻。
“这是你的房间。明天我会去买一些衣服……你今天就先穿我的。算了,你光着也行。”
将人领进客房,戚长流将睡衣扔在床上,指挥里维去洗澡:“你看起来脏死了,赶紧去洗澡。你还记得怎么洗澡吧?”
里维点了点头。戚长流不确定那次爆炸是不是炸坏了男人的脑子,他现在做什么都看起来慢吞吞的,有种笨拙的谨慎。倒不惹人厌烦,甚至看起来挺有意思,让戚长流总想逗逗他。
他得承认,比起严肃威武的上将,他更喜欢现在看起来要无害单纯许多的里维。
刀尖舔血的间谍不喜欢掺杂了太多纷争、利益的关联,听起来嘲讽,但双手早已沾满鲜血的戚长流,内心向往的从来都是单纯与干净。他不喜欢压力,也不喜欢死亡,只是有些事并非他所能选择。
戚长流并非生来就是贵不可言的贵族。他的母亲是ji女,是情妇,是戚珩无数情人中最低贱而微不足道的存在,是战火飘摇下艰难求生的下等人。因为无力生存,遂屈服于大贵族的引诱,然而这并不能改变什么。风流多情的贵族贪图的只是她鲜嫩的身体,并不准备赐予一段爱情。她只是从贫穷但拥有着廉价的尊严,变得既贫穷,又失去了一直苦苦的坚守。
卑微的出身决定了他在庞大的家族内任人欺凌的地位。最初的戚长流别无选择,只能去做别人不肯去做的事,以此艰难向上搏得上升的渠道。他成为了一名间谍。
戚长流将回忆甩出脑海。那些都已是过往。早在几年前,戚家就已经完全成为了他的掌中之物。曾经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却不值一提。
戚长流懒懒撩起眼皮,甚至不如里维更能激起他的兴趣。
里维脱下外套,一颗一颗解开扣子,将衬衫脱下。戚长流随意瞄了一眼,紧接着瞪大了眼,眉紧紧拧起。
他上前一把扯开男人的衬衫,被那强健宽阔的胸膛上斑斑的红痕刺痛了眼,他第一时间甚至没有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戚长流抿唇,目光上下逡巡,想要检查出更多的痕迹。
眼前的rou体看起来远要比几个月前要情色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