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
“阁下一直不愿摆明身份,难道是瞧不起我们魔族?”兆魍斜斜躺在椅子上,衣衫半敞,饮着酒,微深的瞳孔盯着瓶中隐隐若现的身影,唇边笑意并未达及眼底。
被囚禁在瓶中的魂魄浑身遍体鳞伤,她似乎很痛苦,但又不甘,双手扣着瓶壁,却被男人用手指轻轻弹开,身体狠狠撞在瓶上,发出闷声一响。
黑发散乱,遮住了她的神情,只听嗤笑一声,那魂魄不再挣扎,眼里燃着幽火,声音忽远忽近:“你杀不死我的,我不会死。”
兆魍挑眉,来了兴趣:“哦?那敢问阁下是何许人也?天上来的?亦或是另一个围界来的?你就那么笃定我杀不死你?”
魔族中的生灵对生命并不畏惧,他们能存活上百年,甚至上千年都不会面临死亡。
与人族不同的是,他们将生视作玩乐,死视作归途。
兆魍活了上千年,脾气也是越来越古怪了,手指一勾,那弱小魂魄周围的黑雾就开始溃散,像要丝丝缕缕分裂开,魂魄眼中幽火晃动不断,终于不安了,她惶恐喊道:“你……你想违背天命?!”
兆魍嗤笑道:“天命?在这魔界我便是天,怎的,你在教我做事?”
幽魂一时哑然,随后泄气地往地上一坐,撇过头抱着膝盖,一句话也不说,似乎郁闷到了极点。
兆魍又笑了笑,撑着额头,懒洋洋地道:“向我说说你们那围界的事情,我可以考虑不让你魂飞魄散。”
那幽魂上空洞的两团幽火闪了闪,撇了撇嘴:“有什么好说的,我又回不去。”
看着男人手中燃起的烈火,如黑雾一般的魂魄顿时瑟缩,干干巴巴地道:“那,那里没有妖魔两界,只有人族,或者可能有……只是没人发现。”
兆魍拧眉,不满道:“我魔族势力强大,何须躲躲藏藏,你那围界当真荒唐,罢了你继续说。”
“我们那儿也没有什么修习法术一说,人人都是平凡,但也有阶级划分,靠金钱维持……”
那幽魂一张口,便没了把门的,将自己的事全都说出来了,像是没了顾虑,神色麻木。
“我先前在我们那是一名心理医生,专门开导别人的,被自个照顾了三年的病人捅了十几刀,死了,然后就来到这了。”魂魄嗓子沙哑,幽火暗淡,似不愿回忆那些往事。
“我以为是上天给了我机会让我重活一次,可哪有那么幸运……照你们这儿的说法,我是夺舍了别人的性命存活,不过也算是她运气不好,天命如此,我既然寄存在她身体里,自然是要帮她做一些好事。”
兆魍挑眉:“鸠占鹊巢,还觉得自己无错?”
魂魄冷哼,显然不认同兆魍的观点:“她本来就是将死之人,而我只是拥有了一具空无的尸体,还得以她的身份活着,一生都得如此,你要是说惨,岂不是我更惨?”
兆魍笑笑,不可置否。
“你们这里的人好坏划分得鲜明,我为此拟了一本书,除却那些不定的因素,本该照书本拟写的进行的……对了,书里也有你出场。”说到这,那魂魄低咳了一声,像是尴尬。
兆魍来了兴趣:“你竟还会写书,给吾说说你都写了什么?”
“你身为魔族,与人类敌对,身份又很高贵,自然是书中的大恶人,算是最终反派吧……”魂魄嘀咕了一声,又继续道:“那五位大人想必你也听闻,思妄,弦翎,涣征,万宸,楼俞。他们五人容貌俊美,除思妄外,皆是万人敬仰之士,若按书中进行来说,那四位都该归于我麾下。”
魂魄完全不觉得自己说的有多夸大,连兆魍听闻都有些意外,随后又忍不住噗嗤一笑:“你……还真想得挺美。”
魂魄哼哼:“只怪他们死脑筋,竟是围绕一个小人团团转,而那小人更是十恶不赦,生吃人rou,败坏lun理,将我rou身毁于一旦,如今竟然活得好好的,真是不公。”
“你说的三观只在你那个围界存在,我们这无谓束缚,无分正反,你认为神主那人如何?”
“神主他……”提到这,幽火又微微暗下,“他从一开始就认出我的身份了,却一直都不杀我,我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兆魍摇摇头:“他不是不想杀你,而是不愿亲自动手。”
魂魄顿时僵住:“……什么意思?”
“你说你擅长开导他人,而神主他,擅长蛊惑别人。他是人间的主,被人供奉为神,实际上,他也只是个人而已。”
“魔族之所以能和人界共处,原因很简单,他是我挚友,我不碰他的领地,他也不来碰我的,这人岁数挺大了,与他相处很久,也看得懂一些,他也有欲,有向往的东西。”兆魍说到一半,仰头喝了点酒。
“若不是作为他好友的份上,我才懒得陪他演戏,就为了他家那位……可真遭罪。”
魂魄撇了撇嘴:“若不是他掺和进来,那叫思妄的小人早该死了,我也沦落不到这番田地。”
“话说你待在思妄的体内那几月……就没看到什么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