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听说明河段那边出了个不错的新苗子,我还当他们是瞎吹。”老年人的发色灰白,脸上褶子很深,眉尾下垂,难掩老来疲态,然而眸光清明依旧,他瞅着多年未见的孙子,怀念而欣慰地道,“却没想到他竟办到了我这么多年都没能办成的事。”
苏昔懒散地倚在一旁的沙发里,恹恹的,对此话不置可否。
“把你逼回来,可不容易啊。”满面慈祥的老人如是说。
苏昔一哂,道:“是您自持身份,没对我下过重手。”
“你也晓得我舍不得对你下重手。”老人叹道。
“毕竟是秦家这一代直系唯一一根独苗。”苏昔不无讽刺地说。
老人沉默良久,说:“还记着当年的事呢?”
“我一年轻人,理应记性不比您差,您都还没忘呢,我怎么好意思说不记得?”
这场对话要是让外面认识苏昔的大多数人听见,一定会不敢相信——那般斯文和顺的人竟也能如此Yin阳怪气?
老人并未生气,也没有愧疚,目光反倒愈发明锐:“你这么多年也该想明白了,秦家不欠你什么,细究起来,怕还算是你父母差点毁了咱们红场。”
“他们死了。”苏昔艰难地将自己从沙发中撑起来,脑袋有些疼,便揉了揉额头,而后看向老人。
老人亦看着他,说:“我说过,那是一场意外。”
“我回来是有条件的。”苏昔不耐烦地直入主题,他实在懒得在这里跟这位血缘关系上的爷爷虚以委蛇。
老人笑了:“栖儿,你改姓的事我可以暂时不跟你计较,但这不代表我没有底线,这次是你主动要回来的,怎么现在说起了条件?”
“您可以不满足我的要求。”苏昔丝毫不理会老人的话术,“我现在还愿意坐在这跟您谈条件,意味着我对您还持有那么一点儿尊重和……信任,如果结果不令人满意,我会换一种谈法。”
房间里一阵沉默。
半晌,老人无法,只得再度叹气,道:“恃宠而骄啊。”
“都是您当初教养得好。”苏昔皮笑rou不笑地扯了下嘴角。
“你要细查当年的事,我不会再拦着,但目前我不会把红场所有的事务和权力都交给你,除此之外,你还得带上一个人。”老人说。
苏昔对于这样的条件并不意外,只是问:“谁?”
老人扫了眼隔间,只见一个眉目清朗的青年人从那边走出来,对老人行了一礼。
“付参,都听到了?你以后就跟着小少爷。”老人含笑看着青年人。
付参颔首,又对苏昔行了一礼,苏昔盯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您真是一如既往的虚伪。”分明早就算计清了他的要求,不然怎么会那么轻易就答应,还将人都准备好?
“你迟早会回来。况且当初为了跟我较劲,打死不学格斗,干咱们这行,你这方面天然吃亏,不派个人在你身边,我不放心。”老人几十年打拼下来,还不至于这点脸皮都没有,完全不觉得置这么一个人形监视器加暴力控制手段在苏昔身边有什么毛病,还笑眯眯的。
“您确实一直对我不放心。”苏昔一语双关。
“再不放心也有看丢的时候,你现在跟我交代一下,之前失踪的近一个月是怎么回事?”老人问。
这会儿轮到苏昔愣住。
他这些年虽然过得很独,但也始终明白红场这边是派人看着自己的。
所以那近一个月时间,竟不是老人在可把控范围内放任段溯施为,而很有可能,红场这边的势力根本没能追查到他本人的踪迹,他在红场的视野中消失了整整二十几天。
在红场看来,自己确实有这样的能力。苏昔这才惊觉这件事处处透露着诡异蹊跷。
他这位爷爷大约是做了某些亏心事,这几年没敢管他太严,只道是采取放养策略,会派人对他进行监视,某种程度上也可以称之为保护。
尽管考虑到苏昔本人的意愿,监视网并不十分严密,可那毕竟是纵横K市地下世界多年,掌控着这片区黑市和地下拍卖场的红场所布,哪是普通势力能介入得了的?
明河是新兴势力,苏昔悄然离开红场时才刚刚冒头,仅仅几年就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苏昔神色愈发冷然,事情恐怕比他想象中要棘手得多。他状似没Jing打采,脑子里却在转着。
要重新估量明河的势力范围了。
看苏昔半天没说话,老人眯了眯眼睛,问:“不是你主动切断的联系?”
“出了些意外。”苏昔回答。
“明河那边的人?”老人追问。
“准确说,大概是你没当回事的那个段家新苗子。”
“……”老人心头冒出一阵不详之感,“你跟他到底是什么矛盾?”
苏昔冷笑,也不知在讥嘲谁,他说:“我会跟他清算的。”
“少爷,有件事……”一直在一旁静观的付参突然出言。
苏昔扫了他一眼:“你们派去监视段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