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百灯没空也没心思关注追尾的是什么人,善后事宜完全交给司机和助理出面处理。他一直等到新车来接后,才下了车。
好巧不巧,后面那辆车的主人也下来了。
唐百灯懒懒地用余光瞥了一眼,随即一顿。
两人同时停下了脚步。
此时已是夜晚九点多,出事的路上人烟稀少,天气预报称今晚有雨,乌云黑沉沉地压下来,空气沉闷滞涩。
一如两辆车旁,挺拔站立,相对无言的两个男人。
“原来是陈氏科技的陈总。怎么,刚刚离婚后来国外庆祝了?”唐百灯先开口了。像是寒暄,实则嘲讽。
他隐蔽地打量陈浮轮廓干净的脸,冷漠的灰色眼瞳,衣架子一般的好身材。
唐百灯本以为,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会是他当着这个人的面,笑着牵起郁谨的手,郁谨则主动依偎在自己怀里。那么也将成为最后一次见面。
真是造化弄人啊,竟然是这样一个平淡的夜晚……唐百灯嘲讽地扯了扯嘴角。
——他同样本以为,自己并不会对陈浮产生除了宣告占有权以外的任何情绪。
然而,意料之外也是预料之中,在看清情敌模样的一瞬间,几乎是无比清晰地,他听到了血管里噼里啪啦爆裂开,迸溅出脓ye的,硫酸般灼心的感情。
是嫉妒。
一想到面前这个男人,曾完完整整拥有过鱼鱼甜美又多汁的三年,他心中的嫉妒,就在血ye和骨骼里疯狂繁殖,恶化,最终成为一个割不掉的丑陋肿瘤。
他看似漫不经心凝视着陈浮,牙齿死死收紧,咬合。
“那唐先生回国又出国,也是想四处寻春吗?”陈浮并没有露出什么被冒犯的深色,表情依旧平淡,话语却同样锋利。
他也在打量唐百灯,从艳丽逼人的眉眼,到傲慢睥睨的神色,挺拔的身姿。
这就是那个让阿谨记挂非常久的男人。
陈浮感觉自己皮肤有点痒。干涸的皮rou上,好似有枯草野蛮地生长,缠绕,然后嘻嘻笑着绞紧他的心房。
也是嫉妒。
如果他拥有唐百灯那样得天独厚的运气和缘分,那……
“哼。”唐百灯冷笑一声,勉强克制住狠狠一拳打到面前男人脸上的冲动,不过他知道,陈浮也在压抑同样的想法,“我俩也没必要绕弯子了吧,这次回国,我就是为了郁谨来的。”
“既然你们都已经离婚了,好马不吃回头草,陈总尽情享受单身的自由和放肆不是很好吗?”
“毕竟,要不是陈总用手段强行逼鱼鱼和你结了婚,我早就回国把他接到国外生活了。”
——谁能想到,当他终于发现自己怎么也走不出那个柳絮飘飞的夜晚,反复落陷于电影里双鹿一般的双眼,尝试交往情人,却连衣服都没脱就兴致缺缺起来……
他最终愿意对曾经的傲慢低头,准备好了戒指和玫瑰。却发现当初与自己镜头前缠绵悱恻的青年竟早已转身在他人膝下婉转承欢,满眼的爱意不容错认。
而这一切竟然只是眼前男人Jing心推进的一场骗局……“偷来的三年,够多了吧?”唐百灯冷冷道。
陈浮对唐百灯得知了一星半点的真相并不意外:“唐先生说笑了,婚姻是假的,可是,爱是真的啊。”
他看着面前看似平静的男人,也看似有底气地道。眼角刻意浮现一抹胜券在握的嘲意:
“离婚也可以复婚,一时意乱情迷也是人之常情,我可不像唐先生那么小气。”
“陈某倒要看看,唐先生怎么把在我这里放了三年的心抢过来。”
“毕竟,我可没有明明喜欢的不得了,还以为自己只是——”
“入、戏、过、深。”
他一字一顿道。
唐百灯差点没忍住变了脸色。
一时之间,相互揭老底的两人沉默不语,助理们战战兢兢缩在角落,唯有滞闷黏腻的气流缓慢地流动。
虽然唐百灯对郁谨和陈浮的那三年没有彻底摸清楚,陈浮也没办法对郁谨的大学经历了如指掌,但两人都默契没提,如果郁谨回忆起了所有过往,他们胜算如何——
一定是全都凉凉。
所以在无路可走鱼死网破之前,只要还不想郁谨彻底恨上自己,两人便只能在不对郁谨抖开对方黑历史的前提下,克制又迫切地展露自己的优势与爱欲。
“算了,和你这种三棍子打不出一个词的人也论不出什么东西,鱼鱼一定嫌你很无趣吧。”
“陈总最后冷着脸看我佳人在怀就好。再见。”
唐百灯还有事在身,不欲多费口舌,正要掉头。
突然像想起什么一样,他又回头,冲陈浮诡秘一笑:“一个小惊喜,还望陈总笑纳。”
“敬谢不敏。”陈浮淡淡道,“应该是唐先生孤枕难眠才对。”
唐百灯不语,干脆地转身,跨进旁边新车后,“哐”一声砸上车门,车身启动,很快成为远方道路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