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角落里,幽蓝的光打在男人略带苍白而线条利落的侧脸上,骨节纤长的手松松搭着酒杯,暗蓝衬衫松开了最上面的扣子,从旋转椅上伸展开的腿笔直修长。没什么表情,却像一幅单薄而寥落的剪影,轮廓模糊地立在Yin影中。
男人明明一看就是气场强大,久居上位的模样,此刻却带了点说不上来的脆弱感,这令人肾上腺素狂飙的反差简直吸引着每一个于此寻欢作乐的男女。他们交换着眼神,不知是想抚慰这个男人的低落,还是期待着被他征服……蠢蠢欲动。
——叶尘一脚踏进酒吧时,看到的就是这极其躁动的场景,以及极其陌生的陈浮。
其实也不算陌生,当年他们结婚一年,郁谨Jing神状态极为危险时,陈浮也是这种表情。
只是后来医生建议最好的方案是让病人被扭曲的记忆恢复原样,慢慢静养时,所有的忧郁转瞬即逝,男人的表情赫然坚定起来,坚定到甚至带了点令人毛骨悚然的疯狂。
叶尘永远也忘不了,他的好友默然盯着医生,直到估计把人看出一身冷汗后,才看似平静,实则近乎咬牙切齿道:
“用别的最好的治疗。除了这个。”
“要他离开我……不可能。”
回忆就此而止,可能是好友的默契,陈浮在此刻偏过头,看到了站在酒吧门口的叶尘。无数隐蔽的视线也追随着陈浮,瞬间投向这个皮相不错的男人。
叶尘顿时觉得一片羡慕嫉妒的神色如针刺般戳在他脸上。
然而,和陈浮的灰色眼睛对视上的刹那,叶尘停下了一切胡思乱想。
他只莫名想到半小时前,自己接到那个整个人都要裂开的电话——
六点半,他本来正在和美人共度烛光晚餐。正深情脉脉对视着,手机铃声惊天动地响了起来,叶尘一看是陈浮这个工作狂,生怕他叫自己回去加班,赶紧接通后正想着找什么借口糊弄掉,结果好友毫无预兆地丢了个惊天地雷过来:
“我和阿谨离婚了。”
“现在在那个酒吧。”
叶尘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表情,但看对面那个美人儿脸上的神色估计觉得他得了羊癫疯。他毫不犹豫地和这场艳遇拜拜,一边连滚带爬往酒吧赶一边心里天崩地裂——
怎么就离婚了?!
作为陈浮大学时期的损友,叶尘是一路看着他和郁谨相知相识、把人骗到身边干事又把人骗结婚、最后中途大改治疗方案,从点头之交到甜甜蜜蜜又到现在的同床异梦的。
虽然他对这两年陈浮和郁谨各自的痛苦都无能为力,只能尽量管住嘴巴不耽误事,但他心里其实是非常认可郁谨这个嫂子的,一直坚信等这段时间熬完,两人肯定是再恩爱不过的模范夫妻。
可现在……老陈是不可能变心的,难道是郁谨终于忍受不下去了?还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叶尘越想越觉得说不定是误会,毕竟陈浮虽然创业初期骗投资时可以滔滔不绝,但自己当老总后就越发寡言了,私下里也就对着郁谨有耐心点,说不定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那副冰山脸没几个受得了;郁谨又是偏温和绵软的性子,近两年甚至带了点讨好,把陈浮的感受置于自己之上,有事估计也憋着不敢说……
然而,一切一切的猜想,在看到陈浮眼中被染成幽蓝一片,却莫名死气沉沉的灰雾时,都戛然而止,被他掐死在喉咙口了,
叶尘最终还是决定,好友不说就不多问,只坐下来,默默陪陈浮喝酒。
清吧里,不远处传来并不喧闹的聊天与谈笑声,时间缓慢地流淌,桌上空酒瓶多了一瓶又一瓶。
到最后,叶尘看这家伙喝得实在离谱,除开始没头没脑一句“离婚”以外,真就一个字不肯多说,只有脸色越来越白,衬得两只深色眼珠都带着幽幽寒意。
他终究没忍住,一边挡掉那些没眼色凑过来的烂桃花,一边头疼地想方设法制止好友毫无分寸的买醉行为,生怕马上就得把人送去医院洗胃了。
在叶尘苦口婆心的连番劝导下,陈浮终于没再机械地给自己灌酒。
事实上陈浮这个人平常自律到近乎苛刻,如此堪称放纵的景象实在罕见,随便拍一张传到公司内部网上,估计明天就能引起股价大跌,茅台再涨。
有小乐队在吧里演奏一首轻柔的歌,两人相对而坐的角落却近乎死寂。
死寂持续了好几分钟,叶尘几乎感到坐立难安了,一道带着沙哑的声音才炸在他耳边。
陈浮今晚终于说了一句超过十个字的话:
“你还记得,大二那个……天天给我发消息的人吗?”
叶尘:“……”
他愣了几秒,本以为这家伙醉成这样,说不定会抱着他一边痛哭流涕,一边茫然地念叨“我老婆去哪了?”“我老婆不见了!”等等能让他录音当一辈子黑历史的话。虽然陈浮肯定不会直接这么说,但这闷sao心里估计就是这么想的。
结果怎么莫名其妙开始跟他回忆青春年华了?
但叶尘很快从记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