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公主见徐妙言还站在一边,便对她说道:“你坐下吧,不必拘谨。”
徐妙言行了一礼,于大长公主对面坐下。
大长公主望着她,问:“你叫什么。”
“妙言。”
虽然大长公主面上看着和蔼,但不代表徐妙言不知道大长公主的手段,能与张太后分庭抗礼,岂是泛泛之辈?
自始至终,她都没敢松懈半分。
“倒是个好听的名字。”大长公主忽然笑了笑,“我之前还在怀疑,究竟是什么样的姑娘能让玴儿亲自出手相救。”
“民女能得大人所救,也全是沾了大人那位未过门妻子的福气……”
“是吗?”大长公主扬了扬眉,别有深意的问她:“那么,你想不想永远跟着他呢?”
徐妙言不解其意。
大长公主接着说道:“你若非出身卑贱,又怎么会沦为官.ji?你可知在这长安,倘若没有大树依傍,很容易就会被人挫骨扬灰?”
徐妙言垂眸沉默片刻,须臾,叹了一口气:“其实民女所求,也不过是为了能活下去……”
“这长安之中,除了外戚张家,便是我这个大长公主,所以,只要我想,我只手便可以给一个人想要的一切。”
“那么,殿下的意思……”
“虽然我是谢玴的母亲,可毕竟我与他母子分散多年,儿大不由娘,他又常年身在幽州,什么事情也不肯与我这个母亲说,可又有哪个做母亲的,不担心自己的儿子呢?”大长公主虽说着这话,可望着徐妙言的眼神却有别有一番深意,“我的意思,你可明白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徐妙言已经猜出大长公主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民女明白,殿下对大人的担忧,不过是念子心切,所以……”徐妙言抬眼,“殿下有什么需要民女的,民女定当在所不辞。”
大长公主见她意会,很是满意:“你倒是开窍。”她的目光往花庭外一角的一个人影瞥了一眼,“等会出去,若是被人问起……”
徐妙言立马道:“殿下只是邀民女一坐,并未言其他。”
大长公主却道:“若他真问起,你如实说便是。”
徐妙言疑惑不解:“可是,那样大人他不就……”
大长公主道:“就算你不说,掩饰过去,他同样会怀疑你,我的这个儿子,我最清楚。”
这么几年,谢玴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大长公主早就清楚了。
这个‘儿子’的城府和手段,可不亚于这长安之中的任何一个人。
“你若将此事办好,幽州节度使夫人这个位置,自然就是你的。”
“可是……若我直接与大人说殿下跟我说的事,他不让我跟着他了,应该如何是好?”徐妙言还是不大理解大长公主的做法,“若是大人不让我跟着他的话……”
“这个你就不必担心了,你只需按照我跟你说的做便是。”
“是。”徐妙言想了想,又道,“只是……殿下就这么信我?”
大长公主并未询问她的一切,也没有问她跟谢玴之间的联系,就直接这么要她做她在谢玴身边的眼睛,难道不怀疑她?
徐妙言着实怀疑。
大长公主对她似乎并不怀疑。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大长公主话已至此,徐妙言只能再无疑问。
——
晚膳过后,谢玴才回到公主府。
郑阳郡主被禁足一个下午,又因为有大长公主的命令,所以这一个下午徐妙言都还算清净。
她按照谢玴的走之前的吩咐,一直待在他的房间里,再未出去。
等谢玴回来的时候,暮色已沉。
徐妙言正想着怎么跟谢玴说今天大长公主与自己说的事,谢玴便已经开口问了:“她今天跟你说了什么?”
徐妙言没想到谢玴会这么快就知道了,还问的这么直接,想来应该是连祁告诉他的。
徐妙言道:“殿下说,这几年你一直待在幽州,不常在长安,她一直牵挂着你。”
“还有什么?”
“就是希望我能跟在你身边,照顾着点你。”
徐妙言觉得,谢玴应该明白了。
谢玴听罢,回头看着她,突然冷笑:“你如此诚实,是她叫你这么说的吧?”
徐妙言回道:“是,她说即便我不说实话,你也不可能不怀疑我。”
“她是笃定了我会做什么选择,所以才不怕你跟我实话实说。”大长公主了解他这个儿子,他自然也了解这个母亲,“她有没有问你别的。”
“大人是指?”
“比如,今日我是怎么在观花宴上救下你的,还有关于你的背景。”
徐妙言摇头:“没有。大人,说来也怪,殿下竟直接这么放心我,也没有多问我别的,你说殿下她究竟是何用意?”
对于徐妙言的疑问,谢玴却只是看着她,沉默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