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纪寒声没有再移开目光。
他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块石头,在模糊的月色下拼命辨认:“罪徒**律和魔**爱***诞下孽子……”
微风一吹,纪寒声的身子微微动了一点,那行字就消失不见了。
纪寒声心急如焚,连忙再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这时林晚悄悄朝他靠近了一点,丝丝热意从林晚身上传来,纪寒声焦急的心一软,默默平静下来。
不急。他想,只要还在这石壁上,就总能再看到。
纪寒声默默回想着这含糊不清的一段话,想起这片囚崖的别称,断情崖。
明明是囚禁罪人的崖壁,为什么却要叫它断情崖?又是谁在这里断情?断谁的情?
这个问题纪寒声之前从未想过,当然,作为一个只是来这里受罚的弟子,他也没有想这个的必要。
然而在看到那一行字之后,他终于重视起这片崖背后不为人知的秘密来。
那行字说,罪徒某某,和魔某某如何如何,诞下孽子,如果他没有猜错,那名罪徒犯下的罪过是和魔界之人相爱,甚至还有了孩子。
自古仙魔不相容,纪寒声还从未听说哪个修仙之人和修魔之人结合生下的孩子能正常存活的,只因仙界和魔界,不仅仅只是修炼观念方法上的不和,连修炼的法力也是完全相反的两种力量,只要碰在一起就会互相抵触,从不相容。
这样的两种血脉存在于同一人身体里,不是直接在母体里内耗而死,就是生下来后被自己的力量相冲,爆体而亡。
纪寒声并不傻。
他从自己忽然进境速度大变开始,就一直在默默查阅古籍,试图找出自己修炼速度忽然变快,连攻击的力量也变强许多的原因。
在进入金池秘境之前,他心里就已经隐隐有些猜测了,等到在金池秘境打开金池尊者的密藏,他心里就更加笃定那个可能了。
他在古籍里看到过,上古之人,并不像他们现在这些人一样修炼灵力,他们修的是仙力。
上古之人修仙力,法术通天彻地,有毁天灭地之能,只是后人无能,断了传承,才渐渐衰败,退而求其次,只能修炼更低一层次的灵力。
所以他当时才对那本仙籍如此在意。
其实如果是普通的修仙者,即使拿到那本仙籍,也只会束手无策,因为他们已经没了修炼仙籍的资质,体内没有仙力,如何学习驾驭仙力的仙籍?到普通修仙者手里,那仙籍只能成为一本高级却无用的古董。
而只有到了他手里,才能发挥作用。
等到学习仙籍有成,他就更确定了,他体内流转的力量,不是灵力,而是更高级的仙力,所以他才能越级爆发出那么强的力量,在金池巨蟒面前连续射出七七四十九箭而不死——当时他是怀着必死之心的,谁知射完那四十九箭,他也只是重伤,却没有伤及什么根本,还很快就恢复了。
所以当他从血魔域出来,身体忽然陷入虚弱,无法使用体内法力后,联系到血魔身上流淌着上古魔脉这一传说,纪寒声忽然有了一个猜测。
他想,自己体内既然能忽然拥有仙脉,那他为什么不能忽然拥有魔脉呢?
就是想到这一点,在被程雪意等人当堂质问时,他的回答才那么无力。
因为他自己都不敢确定了,如果他自己身上有魔脉,那他又怎么能说自己和魔界没有关系呢?那些人又怎么能算冤枉自己呢?
是林晚救了他,不仅是救了他的人,也救了他的心。
如果不是她扑出来,声声泣血控诉那群人,恐怕他就已经认罪放弃了吧。
林晚坚定了他的为自己取回清白的心,也坚定了他绝不认输的心。
如果就这么轻易地被程雪意打败,如果这么轻易地就把林晚交给程雪意——那他又何必被称之为人呢?连鬼都不必收留他。
纪寒声想活,他不仅要活,还要好好地活,要风光地活,要强大地活,他要复仇,要翻身,要变成那个最强大最有力量的人,这样他才能够有资格,给她保护。
他会牢牢守护住,他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寸干净纯白。
那即是他不得安宁的灵魂此生永眠安息之地。
如果他的世界是一片死寂冰封的荒原,那林晚,是他这片单调的黑色荒原上唯一一朵不败的小小花。
而翻身的第一步,就是找到解决他体内仙魔相斗的办法。
这断情崖上的一句话,无疑为他提供了一些希望。
仙魔结合生出的孩子直接死亡的例子纪寒声在书上也不知道读到过多少了,如果这位罪徒的孩子也只是那样的结局,那就根本没有让他这样刻意记录的必要了。
纪寒声心里隐隐期盼着,这位能让一派祖师特意定下囚崖脱罪之例的所谓罪徒,能有那么一些不同。
他的孩子最后活下来了吗?体内仙魔两脉相斗是怎么解决的呢?
林晚迷迷糊糊地往纪寒声身上靠着,只觉得头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