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瓶胡同本就安静,在这人人避之不及的时节,更少有人声。只是今日不同,车马,仆妇的响动一直不绝,建昌长公主府的名号,轻易叩开了紧闭的宅门,哪怕是平国公府的尊贵,对着来人的搅扰,也要端出十二万分的尊重。
建昌长公主要给外甥送些吃食用具,乃是天经地义,更何况来人出手,一贯是大方到了十分。
“都是些时鲜玩意儿,大冬天的,今年这年候……黄岩的蜜桔,砀山的酥梨,洛川的苹果,还有几篓子塘藕、鲜笋、活鱼,是咱们娘娘的心意。”
特意派出来的甘嬷嬷生就一张笑脸,口齿便给,滴水不漏,几个厚厚的红封递出去不算,另外有无数的奉承:“你们看顾七殿下也辛苦了,都另备了一小筐子,给你们也打打牙祭,尝个新鲜!——这儿是几坛子葡萄酒,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不过是咱们庄子上自酿的,还有娘娘赐的好茶饭。知道你们国公府尊贵,寻常的酒菜啊,看不上,寻玉泉斋置办的几桌席面,新鲜热乎的……”
张罗着让各色人等都来吃酒,嬷嬷自己也寻了地方坐下,熟络地套起了近乎:“张侍卫的闺女是不是要出嫁了?只是被这病啊,延误了婚期,娘娘发了话,令我备了一匹好绸缎,做嫁衣也好,做新衣也罢……等吃完了酒,我再去给七殿下磕个头,请个安……”
热闹说笑,往来搬运,这儿安置到什么地方,那儿就要如何储存,门房处忙乱成了一锅粥,便有一个窈窕的身影,披着一袭牙色斗篷,借着雪光遮掩,偷偷溜进了院中。似乎是个小丫鬟,风帽在行动间滑下了一寸,露出如云的乌发,这人站在院中,还有几分茫然,不知该往哪儿去。所幸叶家这处院落也不过三进三出,没有什么隔断曲廊,十分阔朗,在此落脚的客人,自然是住在中轴线上的正院。院外无人把守看顾,院门大开,她左顾右盼一番,见四下无人,又往里探了一眼,便提起裙摆,钻了进去。
谁知才刚蹿到那卧房门口,才要扒开窗缝,往里偷看一眼,肩上便是一沉,按得她动弹不得,一只大手毫无怜香惜玉之情,卡在她的喉间,接着大力地将她翻转过去,一句冰冷呵斥狠狠砸到了面上。
“鬼鬼祟祟的,偷看什么!——”贺铭脸上的警惕只维持了那么一瞬,旋即被惊艳所代替,他眨了眨眼,如坠梦中,从发髻上的珠钗看到耳边的水晶坠子,从月白色蓄着绒绒风毛的袄子看到白底青花的百褶裙,手上的劲儿松了,却又不知不觉地往下滑去,箍着纤细腰肢,又紧了紧怀抱,唯恐惊破梦境,声音压得极低,“镜郎?”
镜郎险些被他勒死,脸憋得通红,一口气喘上来,使劲儿往他胸口捶了两下:“我鬼鬼祟祟!我好心来看你,好心当做驴肝肺!……撒开,撒开!”
镜郎气得直叫唤,奈何贺铭身强体健,手长脚长,将他拦腰一抱,就往肩上那么一扛,镜郎惊慌失措,一阵扑腾,如同被强抢的小媳妇一样,就这么被他扛进了屋子里,丢上了床,满头钗环散乱,兼且因为羞恼而脸颊绯红,点了口脂的双唇娇嫩欲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说不出的可爱,贺铭胸膛起伏,干咽了口唾沫,回身将门一拴,几步跨到了跟前,压住他吻了上去。
“……表哥!我有正经……唔!”
贺铭只是一径吻他,直把他的唇舌当成一粒糖果似的,不住地吮,舔,含,咬,挑开了牙关去勾舌头,吮得镜郎呜呜咽咽喘不上气,不住挣扎推他,亲吻又渐次柔和下来,成了试探的浅吻,温柔亲昵的触碰,贺铭松开他红肿的唇瓣,舔去晕开的一丝口脂,又低下头,不住亲吻露出来的一截白腻颈项。
“娇娇,你好香。”这样有一下没一下地亲着,贺铭也没松手,搂着仍气喘吁吁的镜郎,握住他细白手指不断摩挲,“那天是不是到了明德门外,偷偷看我?”
“什么叫偷偷看你?我分明是光明正大地去,光明正大地看。你自己没发现,还怪起我来了?”
贺铭闷闷地笑起来,搂着他坐在自己腿上,轻轻地掂了掂,忍不住摸铺开来的柔软裙摆,就不老实起来,摸进了裙子底下,寻着大腿一寸一寸往上摸:“做女孩儿打扮就算了,怎么这样素净?你穿红的好看……之前那一身罗衣罗裙,闪闪发光,我都看呆了。”
“又不是没有这么长时间没见过,怎么这么粘人?……嗯!”镜郎被摸到腿间,敏感地打了个哆嗦,耳后红了一片,没好气地夹住了他的手掌,“……还摸,还摸!你离我远些,才得了疫病,没得过了病气给我……”
贺铭只蹭着他的脸颊:“自是都好全了,你不信,自己来验验?”
镜郎轻轻地白了他一眼,却见贺铭脸上全是笑,也傻乎乎的,跟着笑了起来,两人依偎在一处,静了好一会儿未曾说话,镜郎这才有闲暇多打量一眼屋中陈设,眉头就皱了起来。
到底也是国公家的产业,又是让皇子来养病,也实在太素简了,不说多宝阁上空空荡荡,桌几案头没一点陈设,桌上摆着一套素白的茶具,床边放了一尊笨头笨脑的铜炉,却没焚香,只是传出毕波的炭火之声,到底还不算太冷。手下一摸,被褥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