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能回家带孩子。”
杨大夫很骄傲儿媳妇能当上肾内科主任,甚至比儿子当上烧伤科主任、开展了整容业务都骄傲。一是省院的烧伤外科一直瘸腿,杨宇读完博士回来时,烧伤外科还归普外科代管。二是他当主任有李敏的助力、谢逊的默许。而儿媳妇却是一个外来户,她能在肾内科立住脚、进而独占鳌头,其难度比儿子当主任可大多了。
他不知不觉还是被儿子带偏了思路,顺着儿子的话思考了。
杨宇微眯眼,好整以暇地吸烟。要论忽悠人的功力,他这个兼职整形外科主任的人自承第二,省院外科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的。
“爸,我和容容还有20年才能退休。说服露露先考上研究生、再读博、以后去省大。今年这考研是第一步。我是这么想的,省大那里,不说我和容容能找到人,博士的名头说出去,也好安排工作。爸,我是坚决不能留憨木仔在广州的,别像我那年在深圳那样了。”
提起自己在深圳的遭遇,杨宇仍心有余悸。
杨大夫长叹一声道:“那也是你岳家舍得花钱,破财消灾,不然你怎样还难说呢。”
“是啊。所以我不能留憨木仔在南方。遇事儿鞭长莫及、求告无门。他过来省院这边,只要他保持住现在的成绩,李老师就会留他在神经外科。再不济还有我的整形科兜底。”
“你真行。任何时候开口都李老师、李老师的,二十多年不改这恭敬劲儿。我特佩服你这点。” 杨大夫揶揄儿子。 “哪怕你升为和李敏平级的科室主任了,都不带改口的。”
“我是不是发自内心地尊敬李老师,李老师她能感觉到的。爸,省院现在的外科大夫里,有一半是她教过的学生。要论起关系远近,怎么说我也没有路凯文跟她的关系近。”
杨宇笑笑,对父亲说出心里话。
“我不这么做,就难维持住跟李老师的关系。爸,这么说吧,我交好李老师一个,差不多等于交好省院一半的外科大夫了。剩下的那一半里,又大都是和李敏关系不错的。像谢院长、潘院长、金主任(金鑫)、王主任(手外科王强)等了。”
杨大夫就继续感慨道:“小宇,你比我想的明白,比我会做人。我这三十年就交下你王叔一个。”
杨宇笑而不语,不去提醒、指责父亲的过失。他换了一个话题说:“爸,甘家这门亲事结的好,容容说小宇两边都没有长寿基因,只看露露她太爷太nainai都百岁高龄生活还能自理,咱们家就占了大便宜。对了,露露说她太姥太姥爷也马上百岁了。”
杨大夫就点头说:“甘家这亲事是好。我就盼着我重孙子也能活到一百岁的。”
杨宇顺着父亲的话说:“那肯定会的。”
父子俩此时的想法一样,都特别满意甘家这门婚事。
看了人家的和睦气氛,唯有这样的家庭,才会有六世同堂的福气(族长的孙女外孙子都结婚生子了)。
杨大夫不由地想起自己家。
自己下乡以后,弟弟妹妹为留城的那个名额吵闹不休。吵出底火了,导致父母尚在世时就翻脸了,就说当年自己返城去卫校上学、那娘仨不得不住回家时,他们哪一个正眼瞧过自己这一家四口?
根本就没有什么手足情深、兄弟情谊可言。
严小芬是有缺点,是不好,可那时候母亲要是能用心地好好教她,难道就没有一点儿挽救余地?自己去医大进修那两年,严小芬不也能带孩子、做饭、洗衣服的。
杨大夫特别赞同儿媳妇说的那句话,“想别人怎么待我的女,自会那么待儿媳妇。” 自己是知道容容在小蓉身上花的心血;也听女儿跟自己叨咕过不少次,容容怎么提点小媛的。回想下母亲对妹妹的教导,再想下岳母(罗老太太)那些年如何跟着罗天后面撵,生生把那么个拧性子的人磨得遇事也能先冷静了。
真不像小芬后来那样……
杨大夫年事渐高,尤其是今年不去私立医院应聘了,他闲在家里,更是经常回想年轻时候的旧事,越发觉得前妻是给娘家惯坏了、教坏了……然后自己亲妈也只会嫌弃她,从不曾好好地教过她。
当然了,他也会反思自己做得不地道。这样的认知令他心生惶恐。那种大限即将来临的隐隐感觉,令他想早点儿把心里挂念的事情先完成了。
他想看到重孙子。
他把自己的心事儿说给儿子。
杨宇想了一会儿,认真地说:“爸,他俩什么时候生孩子,咱们家不催。你看甘家都六世同堂了,她家大人应该有生了孩子才稳定的想法。你说可能不?”
杨大夫想了想,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杨宇见解了父亲的心结,就说:“爸,回去歇会儿了,晚上去憨木仔的店子里吃饭。”别的他就回避了。
“好。”
杨宇放轻动作进屋,没想到妻子根本就没睡。
“怎么去了这半天?”容教授放下手机问。
杨宇叹口气,说:“容容,咱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