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举激怒了依附于此的万千魔族残魂,它们似虬蛇般翻卷缠绕绞作一柱,煞气激荡如飓风咆哮,直冲向雍卿面门。
而她竟闭了眼,嘴角微勾。
魔气几近实质化,凝作蜃龙状加速袭来,烈风如刀刮得雍卿眉眼亦凌厉了几分。不过瞬间,浊黑色蜃龙已近她足下红莲,巨口中杀气腾腾。
“乌合之众。”话音未落,雍卿眸光乍盛,当她挥出挟风带火的这一拳时,威压已将蜃龙格挡,并封锁于无形屏障之中。
被迫定格的蜃龙血眸黯淡下去,缓缓涣散成一团团魔气。雍卿真正击破的竟是她自己的拳风,以爆发力将魔气全部轰杀成虚无。
万千残魂化作一声呜咽。
雍卿甩了甩手,双唇又抿成直线,脸上写着“没劲”二字,大写的那种。
那落迦百丈上空,扶桑木上蹲着个身穿金羽衣的少年,旁观了这一回合,他愣神半晌,感觉先前被揍过的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
“小太子,您该当值了。”一道低沉清冽的声音远远响起,将他从被雍卿所支配的恐惧中唤回。
目送着小金乌忙不迭离去的背影,敖摩昂心情也是颇为复杂。雍卿那一拳自是以绝对的暴力震慑了魔族,巩固了眼下这一时太平……作为即将被后浪推死沙滩上的前浪,恍惚间他甚至开始考虑小姑姑日日挂在嘴边的成家之事。
“不!邪魔未尽,岂能就此罢休?”敖摩昂重新愤青起来,双手握拳斗志昂扬。偏在这时,雍卿如背后灵一般从扶桑木下幽幽地浮起来:“作甚?”
敖摩昂僵立在原地。
“……在对手眼底下自己给自己打鸡血什么的,好羞耻嘤嘤嘤!”
雍卿自然看不见他的内心是何等萧瑟。但这种“啊好无聊好想打(杀)架(怪)”的状态实在是太针对杀胚们了,久而久之就会让人产生一些不可思议的行为。想了想自己对那美貌狐狸的觊觎之心,雍卿也开始扶额了。
“没,没什么。对了……”敖摩昂终于也走出了被雍卿所支配的恐惧,“你方才那一招叫什么?”
雍卿想了半天才说:“须臾破。”
敖摩昂:嗯,很响亮,但是一点都不想夸。不过雍卿也顺便想起了此行的主要目的:“姽婳罪找到没?”
“姽婳罪?”敖摩昂先是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雍卿少年时说话一贯惜字如金,但他二人毕竟是“合作”多年的好对手,敖摩昂每次连猜带蒙的,也总能摸清她的意思,只是这一次有些蒙过头了……他忽然拔高声量道:“你果真从魔族手里抢了一只狐狸Jing?”
“我没抢。”是“救”。雍卿默了默:“你不知道?情魔的宠物。”又跺了跺脚,意指下方的那落迦,“打仗之前,从下面跑出来了。”
“原来,上次开战就因为这个?”敖摩昂内心已自动抹除了雍卿与“狐狸Jing”的关系,他往那落迦望了一眼,皱眉道:“金乌太子一归来,鳞族都不敢接近这里,看来消息全被你的那只小朱雀截了胡罢?”
思及瞿如,雍卿顿时哑口无言。
这两日听到的闲言碎语风终于一扫而空,敖摩昂忽然想调侃她,便咳了咳道:“风月误事且治下不严,你该当何罪?”
“回丹xue,禁闭十年。”话说“风月误事”是什么鬼?雍卿也未细想,她本是在思索该如何处置瞿如,一不留神竟说了出来,一时有点小郁闷。敖摩昂震惊脸:……要不要对自己这么狠?十年不能出门尤其是不能杀怪你受得了?
还没等他震惊完,雍卿却拂袖回身,丢下一句:“走了。”
“……喂!”
长生做了个梦。
梦里不知是几劫几世的他与雍卿:月下的部落祭坛上,他第一次见到她起舞,移步处红莲开遍。接着在华丽堂皇的提婆神宫里,他满心欢喜地迎娶她为妻,雍卿穿着嫁衣美不胜收。
星辉霞光交映,她抬起头时,长生看见的却是自己的脸!
“不!不可能啊啊啊啊啊啊!”
他惊叫出声,挣扎着醒来,整个狐狸吓得毛都竖直了。
月光泠泠地照进来,镂空的白玉窗棂看起来越发冷清,长生呆呆地坐着,望进窗下琉璃镜里才发现,自己又是孤身一人。
他裹紧了身上大红羽氅,正是雍卿借他的那一件,自言自语道:“啊……我都忘了,原来已回到青丘。”
忽忆起在神魔战场的那几日,他也常发梦魇,有一次梦见被当日的魔怪追赶,惊醒后一身冷汗涔涔。长生哆嗦了好一会子才发现自己似乎扎进了一人怀中。
那人僵着身板,双手下意识地虚搂他肩膀。天狐崽子却不领情,一把推开……然而推不开“他”。
雍卿只好自己灰溜溜地松手了。
“你,你干嘛?”受到不小打击的长生炸起毛问道。
雍卿取过羽氅将他兜头罩住,语气轻得堪称温柔:“送你回家。”
这才有了长生独守月冷风凄的一幕。
榻边花樽里摆着一支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