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手为强,号令手下乱刀剁了这秃驴的时候,一声长笑打破了他的犹豫。
“徐当家何事这般热闹?”邵进禄脸带微笑,带人赶了过来。
一见邵进禄,徐九龄心底吁了口气,白莲教虽也不是善茬,好歹行事还有章法可循,不似这和尚全凭喜好动辄杀人。
“邵堂主,我等既托庇贵处,足下有何安排指派万马堂也尽力承奉,便是让犬子轻身犯险,我父子也未曾皱一下眉头,而今论功行赏,只要那萧别情的人头平复众怒,不算过分吧?”徐九龄知晓自己一干人等在邵进禄心中的分量,说话立即硬气了许多。
“不过分,不过分,本该如此。”果然,邵进禄一力安抚。
慧庆目光从洋洋自得的徐家父子面上扫过,淡淡道:“萧别情为刀圣传人,便是该死,也不应死于宵小之手。”
“你……欺人太甚。”这话是打脸了,便是以徐九龄心中城府,也不禁怒形于色。
“徐当家请息怒,大师并无恶意,只是这萧离来日还有大用,暂且杀不得,还请诸位万马堂的弟兄以大局为重。”邵进禄忙打圆场。
“那小爷这番就白辛苦了?你们白莲教就这般使唤人的?”徐九祥把眼一瞪,气哼哼说道。
好样的,儿子!徐九龄心中窃喜,他不宜与邵进禄明面翻脸,可童言无忌,晚辈说的话就有待商榷了。
“犬子心中不忿,故而口无遮拦,还请邵堂主不要见怪。”徐九龄假意为子请罪。
“令郎直言快语,何怪之有。”邵进禄打个哈哈,心中却骂,你小子在那几个婊子身上快活了三天,屁个辛苦!
随邵进禄同来的安典彩仰天打个哈哈,“徐公子,此番在下得了一匹乌骓良驹,足轻体健,高八尺有余,乃是那伪明缇帅之坐骑,常言道‘宝马赠英雄’,此马便送与公子代步可好?”
马背上厮杀讨生活的马贼对宝马良驹自然喜爱,徐九祥立时眼睛一亮,“甚好,甚好,快带我去。”
“劳邵堂主费心了,”见儿子开心,徐九龄也觉欣慰,只是本能地还想讨些好处,“非是徐某有意刁难,只是弟兄们往日呼啸成群,快活自在,这段时日窝在这山沟里实在憋屈狠了,徐某有些弹压不住。”
邵进禄面上怒气一闪而过,尔等还觉憋屈,整日在山中饱食终日,那些粮食可都是教中兄弟姊妹节衣缩食供奉所得,全都填了你们的狗洞!!
“徐当家且忍耐一时,待时机一到,自有诸位畅快逍遥的日子。”邵进禄亲热地拍着徐九龄肩头,言笑晏晏。
“堂主……”栗武又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
“又什么事?”本就一肚子火的邵进禄,看这个乌鸦般的手下越来越不顺眼。
栗武看看周围,迟疑一番还是快步上前,贴耳低语了几句。
邵进禄脸色一变,“拿来我看。”
从栗武手中接过一张纸条,展开细观之后,邵进禄突然仰天大笑,“真是天助我也,弥勒降生,当主世界,徐当家的,你们大展身手的时候来了……”
***
月上中天,繁星满天,洛川县唯一的妓馆‘迷香馆’内,红灯挂起,一个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在馆内后院的一间堂屋内出出进进,忙个不停。
鸨儿早就吩咐下来,今日安掌柜包场宴客,来的都是县中头面人物,一定要好好招待,这些青楼姐儿们自然使出浑身解数,款待来客。
堂屋之内,酒宴上觥筹交错,酒兴正浓。
本地巡检已经喝得半醉,乜眼大着舌头道:“老安,今日这般破费,想必又发了大财吧?”
“在您老面前哪敢称什么大财,不过是往日里多蒙几位照看,略备薄酒叙叙交情。”安典彩红扑扑的圆脸上满是笑容。
“那是,朝廷在西北与番人多是茶马互市,对这大宗茶叶控制得可严,要不是老子高抬贵手,你那茶楼能有个屁生意!”巡检自吹自擂,还不忘在身边陪酒的粉头胸前狠狠掐了一把,引得女子惊呼不止。
安典彩笑着点头,连连称是。
一个留着山羊胡子,面色些许苍白的五旬老者不喜巡检的粗鲁做派,微微轻哼了一声。
安典彩眼观八方,细心留意着席上各人,发觉老者神色不满,立即斟酒逢迎,“主簿大人平日案牍劳形,又要提督本县民壮土兵,维持地方,供应边需,此次击退鞑虏,您老是功不可没啊!”
洛川县主簿捻着山羊胡须,保持着文人该有的含蓄笑容,“为国宣劳,应有之义,岂敢妄言劳苦。”
巡检‘嗤’的一声冷笑,状极不屑。
“你笑什么?”主簿大人勃然变色,区区一个领着几十弓兵的从九品武人巡检,也敢对自己不敬。
“没什么,主簿大人千里退敌,在下佩服得很。”本地巡检阴阳怪气道。
这话现场打脸,主簿愤然而起,安典彩与席上典史等人连忙劝解,大家同县为官,何必较真,和气生财等等。
巡检司的考核由兵部掌管,这巡检也犯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