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老爷,张禴身边一个亲随骑快马出城了。”
实话说,张府台在这案子里确实干净,他一看是风尘女子出身的妾室谋杀亲夫,连审都没审,直接将玉堂春上告打回,这群贱人有幸脱离苦海,吃穿用度皆是男人置办,不知感恩戴德,结草衔环,反忘恩负义,以德报怨,通通
明朝考察内外官员,分为京察、外察。京察针对在京任职官员,外察则是对外,又称大计,以每三年外官入京朝觐之机由吏部会同都察院一同考察,经大计黜罢的官员,不再序用,事关张恕官途前程,张福真心替主人考量。
“那个叫丁寿的小淫贼,与魔门究竟有何关系?”
“谢师姐的太素阴功随风入体,有质无形,伤者初时不以为意,待发觉为时晚矣,经脉凝固,回天乏术,女娃儿受伤以后不知及时调理,反劳苦奔波,更添伤情,唉,即便现在得了老瞎子提醒,怕也要吃一番苦头咯。”
“老夫又没收方家银子,身正影直,解释什么!”
张恕这平阳知府眼看就要做满两任,算是半个地头蛇,即便碍于法度,不能随时跟在张禴身前,可这跟踪盯梢的人却没少派。
张福声音很轻,张恕却并不怀疑他的决心,微笑道:“也不必杞人忧天,那张禴一切举动都在我们眼皮底下,又能翻出多大浪来。”
“能否熬到明年外察还是未知之数,也许老夫就要步王贵的后尘了。”张恕摇头苦笑,一派萧索凄凉。
“活该,成天掉进钱眼里,眼睛只见银子,不见其他,他早该有这一天了。”王知县在张恕这里也没什么好印象,连点兔死狐悲的意思都没有。
张恕之所以对洪洞县发生的事不闻不问,一是丁寿封锁了锦衣卫到来的消息,再就是他自己也是一脑门子官司,同样被京里面下来的御史给折腾得焦头烂额。
看着这个跟随自己数十年的老家人,张恕叹道:“张禴来得突然,只怕一时之间那账册做的难以万全。”
吧。”
那锭银子再度飞回,少女冷声道:“要疗伤我自有办法,这锭银子只问你一句话……”
“明年就是朝觐考察之期,若是存了误会,怕会耽搁老爷前程。”张福蹙着眉头说道。
“老爷放心,账本是小人亲自做的,不会有纰漏,便是东窗事发,也是小人去领罪。”
邝子野嘴上悲天悯人,手却毫不客气地将碎银揣进了怀里。“老瞎子不欠人情,收了女娃的银子,给你提个醒儿,赶紧觅地疗伤才是正经。”
张福自然知道老爷最近烦心什么,但看张恕心情如此低落,也感奇怪,“那张禴可是查出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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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仆二人还在互相开解,突然一个身着褐色短衣的汉子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
“一应账目文书俱全,便是他心存怀疑,也无凭无据。”张福安慰道。
“她们是倚多为胜,还暗中偷袭,”少女知道邝子野说的是哪档子事,琴魔耳力之聪,天下闻名,听出她曾经伤势不足为奇,只是不服气地反驳,“本姑娘不慎才吃了点小亏,早就无碍了。”
一物挂着风声向邝子野飞来,老儿举手接过,一掂是一锭一两重的小元宝,反手又丢了回去。
杀掉也没不冤枉,张老公祖的这个判决可谓雷厉风行,干净利落,让捧着银子过来的杨宏图还没找到府门,案子就结了。
年初刘瑾下令六科十三道的言官们分赴各地查盘天下,现而今平阳府内就盘踞着这么一尊大神,张恕扪心自问自觉算不上一个贪官,可‘清官’二字确实也和他无缘,为官一任,损公肥私这种事干得也不少,真经不住用心去查。
“老爷,这苏三案不经府城,直接上报省司,那王按院是不是对您有什么疑虑?”张忠替主人忧心,“可要去函解释一二?”
“无碍?按按你的关门、膻中二穴可是隐隐胀痛?丹田气海可是微微发凉?”邝子野沉声喝道。
知府张恕正焦虑地来回踱着圈子,一对庞眉紧紧锁在一处,似有无穷心事。
张恕认得这是他安排去盯着张禴的人,直觉不好,沉声问道:“什么事?”
平阳府衙。
“你要不要试试看?”少女冷哼一声。
“不必费事,”邝子野摆手,“一来没了惊涛琴,老瞎子没有胜‘天地秘录’的把握;二来么,已有人让你晓得了厉害。”
“老瞎子不懂疗伤之法,这银子收不得。”
绿衣少女依言而行,果觉如邝子野所说,惊诧道:“这是为何?”
“那张汝诚为人精敏机警,绝非一般的书呆子可比,这些天来他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却与各处的仓官库吏打成一片,怕是已发觉了什么蛛丝马迹。”张恕攒眉缓缓说道,这张禴可不念着五百年前是一家的同姓交情,软硬不吃,着实让人头疼。
“老爷,太原传来消息,王贵因苏三案贪赃枉法,已被巡按王廷相革职拿问。”管家张福更见苍老,仍是一副慈眉善目,老实忠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