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拖延推诿,杀无赦!”
她身长貌美,举止斯文有礼,平常相处又温柔可亲,相处虽然只有一两天,却极得郭氏喜爱。今日一早,博陆郡王亲自让鱼朝恩来请太皇太后还宫,白霓裳也一路随行。
一辆双马双轮的轻车从坊中驶过,车上的女子红衣如火,额头香汗隐隐,玉颜姣如朝霞,随着马车的颠簸,傲人的身材一览无余。
“谁让我嗓门大呢?嘿嘿,我刚才遇到一伙贼人躲在巷子里,一嗓子把他们差点儿吓尿了,没头蜂一样乱蹿,被我砍倒几个,剩下的都捆了个结实。干娘,我厉害吧?”
“咦?你怎么坐着?你个布衣民女,不是应该跪着伺候吗?”
三位皇帝都是她的血脉,郭氏地位稳固,尊荣更是无人可及,但是短短六年间,眼睁睁看着丈夫、嫡子、嫡孙接连崩逝,郭氏内心的悲苦可想而知。
启程前,她听说城中大乱,已经做好出手的准备,却不料入城之后,只见秩序井然,每个街口都有一骑甲士驻守,远远看到太皇太后的鸾驾,便下马行礼。莫说盗贼,街上连个闲人都看不到……
“若有强梁难制,报予天策府甲骑知晓。”
所忌,始终没有给郭氏封后,直到驾崩,也仅仅是贵妃的头衔。
天策府诸将百姓不熟,太真公主的名头,长安城里就没有不知道的。上至九十九,下到刚会走,无不谈虎色变,凶名之盛,可止小儿夜啼。
郭氏在她脑门戳了一记,“你呀!”
“
杨玉环红衣烈马,穿坊而过,车后已经跟随了百余名坊卒,都是各坊挑选的精壮。到了坊外的大街上,杨玉环随手一指,将这批坊卒交给街头的天策将领,由其指挥分派。
好处就是:太真公主说的话,大伙儿真信——不听公主号令,她真敢杀你全家。而且杀了也白杀,都没处说理去。
正觉得纳闷,忽然听到一阵惊雷般的车声。
“你——”
“你这丫头,怎么还是毛毛躁躁的?”郭氏拿出一只银壶,用碧玉盏斟了一杯,又是责怪,又是宠溺地递给她。
“宫里那么些人,怎么让你上街?”
“限一刻钟内,召齐坊卒,清理坊中不法之徒!”
不是杨玉环那该死的胖妞儿,还是哪个?
如今朝中再起风波,传言自己的孙子被几位宰相为首的乱党裹胁,要诛灭宦官,最终事败,皇帝被太监护送回后宫,乱党纷纷下狱。接着满城大乱,盗贼横行,郭氏内心一片煎熬。
杨玉环跃上马车,立刻开始翻箱倒柜,“你前天带来的那壶三勒浆呢?我都快渴死了!”
“再挑十个能跑的,跟随本公主公干!”
杨玉环驾车兜了一圈,然后朝鸾驾驶来。
若不是被义女太真公主留在曲江,又让白霓裳日夜守护,只怕郭氏宁肯一死了之,也免得看到这些不争气的儿孙们胡乱糟蹋父祖的基业。
杨玉环一嗓子喊出来,整个坊应声而动。坊正跑到十字街心,向天策府的甲骑报明身份,听从吩咐。这边坊卒纷纷出门,在十字街集中。坊正挑出十个,紧跟在太真公主车后。其余的抄起棍棒,在坊正带领下,逐巷清理潜藏的贼人。
杨玉环凑过嘴巴,就着郭氏的手喝了,然后趴在郭氏膝上,整个人像团软泥一样,姿态全无。
换成别人,即使卫公亲至,也没这种效果,毕竟说明身份就得半天,哪儿像杨玉环这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不过继任的穆宗皇帝是郭氏亲子,登基之后,立即晋封郭氏为太后。穆宗驾崩,随后登基的敬宗是郭氏的嫡亲孙子,郭氏的头衔也由太后晋升为太皇太后。再然后敬宗为宦官所弑,又立了她另一个嫡孙李昂为帝。
白霓裳虽然气恼杨玉环不讲道理,但既然答应过保护太皇太后,也是说到做到。行事极为用心,两天来与郭氏形影不离,恪尽职守,对郭氏尊敬有加。
坊正连滚带爬地奔出来,追着马车道:“小的知道了,公主慢走啊……”
“干娘!”
她双手挽着缰绳,一边驾车,一边娇叱道:“坊正给我滚出来!”
“好厉害呢。”白霓裳翻着白眼,口气凉凉地说道:“公主殿下出马,一个顶俩呢。”
经历了两日的骚乱之后,所有人都已经不安到了极点,此时听到昔日净街虎令人心胆俱裂的娇叱声,如闻玉旨纶音。从坊正,到坊卒,再到百姓,感觉一下子就有了主心骨,似乎又回到往常太真公主当街施暴,叫骂殴斗的太平时节。
太皇太后絮絮说起往事,她是宪宗皇帝的正妃,升平公主之女,大将郭子仪的嫡亲孙女。因为家世太过显赫,宪宗心有
“我一大早就挨个里坊嚷嚷,连口水都没喝,嗓子都要冒烟了。”
孝也该是她的事,凭什么让自己代劳?她就是看不得自己跟程郎在一起儿,故意棒打鸳鸯!
不多时,发现周围已经安全的百姓也纷纷出来,箪食壶浆,犒劳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