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情绪失控，又一次情绪失控。
封远廷手机上是韩庆宇发来的照片，拍的全都是温寒身上的伤口，封远廷怔怔地看着温寒躺在医院里的样子，理智碎得稀烂。
照片里温寒躺在床上安静地睡着，他斜躺着蜷缩着身体，连睡姿都极度缺乏安全感。
小家伙胳膊和脚上缠着一圈圈绷带，隐隐还有些血迹透出，封远廷不停地把照片放大想要看清温寒的伤势，但看得越清楚，心里就越是震怒。
纵使知道温寒已经脱离了危险，但封远廷依然不放心，即刻就去找了安杰医生。
“背上的烫伤不严重，马上快好了。”安杰医生通过照片仔细分析着温寒的伤势，“脚上伤口很浅，但估计最近不方便走路。”
“小寒只有胳膊上的伤严重一些，需要好好修养，其他都是皮外伤不碍事。”
听到安杰医生这么说，封远廷悬着的心才放下了一些，但他依旧Yin沉着脸不发一言，深陷在沙发里抽烟，脸上满满的都是疲态。
安杰医生静静地盯了一会儿封远廷的脸，嘴角紧紧抿了起来，没有说话，起身去倒了一杯清茶放在了封远廷面前。
安杰心里清楚得很，只有在心理压力大到极致的情况下封远廷才会抽烟来麻痹自己。
“小寒是没事，但是远廷，”安杰医生端着杯子坐在了自己老朋友的面前，“你的脸色才是真的很难看。”
自从温寒走后，封远廷开始每天高强度工作，几乎不给自己任何喘息的机会，整个人连轴转从白到黑，一刻不停，短短半年就创下了连续出差的记录，还全都是国际差，常常一飞就是十几二十个小时，睡眠时间总是被极度压缩。
除此之外，封远廷还自残式禁欲。
封大首长位高权重，独身已久，在之前想要爬床的男男女女大有人在，封远廷也不是神仙，也会有七情六欲，真有能看得上眼的也会找人打炮泄火。
但是从遇到温寒到温寒走了之后，封远廷就完全麻木了，性情大变暴躁易怒，除了正常的工作，他几乎厌恶一切社交，也不是没有过不知好歹想要再勾搭封大首长的，但封远廷只觉得他们恶心。
对此变化安杰医生也是时时看在眼里，因而更觉得封远廷把自己活成了一个苦行僧，几乎要逼死自己，且封远廷的躁郁症日益严重，再这么不眠不休地工作内耗下去，神仙也撑不住。
站在一个医生的角度，安杰主动给出建议：“工作再重要也要有个度，不用非把一辈子当成三辈子来活，长期过度劳累猝死的风险会大大提高，知道你是国之栋梁，也不能真把自己累到英年早逝吧！”
封远廷抽着烟无意识地嗯了一声，像是听见了又像是没听见，他伸指弹落烟灰，眼睛空洞得像是没有焦距。
安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整个人滚到沙发里，拿胳膊挡住了眼睛。
“远廷，”安杰轻轻地唤了自己的老友一声，“说真的，其实，你也是喜欢小寒的吧。”
“放屁！！”
只这一句话封远廷的火气值又瞬间拉满，当场踹了桌子。
“呵，”安杰的火气也上来了，也动手拍了桌子，“你告诉我，你还想自残多久？封远廷，我真怕你把自己给活活逼死！！”
没等封远廷说话，安杰甩上门就走了，两个情绪失控的人真不适合再呆在一处。
房间又空洞了下来，封远廷坐在沙发上长久沉默无言，烟灰全都稀稀碎碎散在脚边，仿佛照应了他生活的一地狼籍。
太阳要下山了，最后一丝光线透过窗帘的缝隙钻了进来，悄悄爬过封远廷的指尖。
房间里的灯没有开，光线一寸寸暗了下去，封远廷坐在桌边长久地一动不动，几乎静默成了一尊雕像。
暮气沉沉的，封远廷觉得自己像个死人。
鬼使神差，封远廷又打开了手机翻看着温寒在医院里的照片，rou眼可见的，小家伙又瘦了，瘦了太多了，似乎只一条手臂就能把他全部拥在怀里。
封远廷胳膊撑在桌子上，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他控制不住地又回想起了温寒临走那天的场景。
小家伙走的时候哭得那样狠，哽咽着连话都说不出来。
跨越了时间与空间，温寒最后说的那句话又盘旋在了他的耳际，一如离别时那样鲜明。
“爸爸，我永远不会给你道歉的，我没有错，我只是，我只是……”
我只是爱你。
从起身到拿起手机漫长得像过了一个世纪，封远廷拨通了自己助理的号码。
“杜新，威尔逊省的军事演讲什么时候开始？”
“是明天晚上，封先生。”
“把机票改了，不直飞，换成最早的那一班。”
听到这样的命令杜新一时有些无语，直飞两小时就能到，最早的飞机得两次换乘，还得绕过边区，几乎是沿着国境线兜了一个巨大的圈子，这么折腾来折腾去，到地方都得第二天晚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