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知道你很讨厌做那些东西,但是陆
搁下手里的东西,她不轻不重的这么威胁道。
可出乎意料的,她今天却搬了凳子坐到自己床边——就像先前一直做的那样。
这么密切相处的日子过久了,陆铭都能倒背下来她哪天值的什么班,有几次她去给同事顶班,看着旁边空落落的陪护床,他的心里也开始空落落的。
“今天凌晨急诊科那边来了个Beta小姑娘……”
“如果你再继续不吃不喝,那就只能给你插胃管了,还是说你更喜欢插胃管?”
「爱怎么样怎么样,别管我了行不行。」
“反正你也没个家里人陪,这屋子里的陪护床空着也是空着,正好我来蹭个床,回头上班也不怕迟到了。”
他又不是什么伟人、什么领袖,没有什么必须要去拿下的人生丰碑。而那些医生这么努力的吊着这条命为了什么呢……毕竟他这样的人也创造不出什么丰功伟绩来。
所以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顶着熬夜后发灰的面色,严若的眼神都失去了焦距,像是在喃喃自语一样:“没有救活……最后还是走了……”
笑嘻嘻的迎上他愤怒的眼神,严若搬了小凳子过来坐下,又开始像往常那样拉着他絮絮叨叨。
“后来我也是在医院里面抢救了好久,才勉强捡回这条命……”
本来按照这段时间的习惯,她应该会抱着换洗的衣服去卫生间简单冲个澡,然后回来一头栽倒在陪护床上睡到晚上八九点,再起床拿着饭盒出去打饭。
不过这人似乎也是个犟脾气,没过几天她就背着大包小包、当着自己的面大剌剌的搬进了病房里。
虽然自己还是没有给她一点回应,但严若却越挫越勇。没过几天自身经历讲腻了,她就开始偷偷拉着他讲科室里的八卦,有时候大半夜睡不着,还会过来把他给晃醒。
“……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我有个舅舅在我初一那年,因为背着他老婆出轨,被人发现后慌不择路,翻墙逃走结果没看清地形掉进粪坑里淹死了吗。”
某天下午,她坐在床边一边细心的削着苹果,一边这么轻轻的对自己说道。
坐在轮椅上,陆铭一言不发的低着头。
陆铭依旧没有睁开眼,在那里无声的犟着。
「不想,所以说别管我了好不好。」
讲到这里,她抓起陆铭的手反复摩挲、泣不成声:
没好气的在那边铺着床,严若嘟嘟囔囔的抱怨道。
“反正你整天也是躺在这里,就陪姐姐唠会儿呗,大不了你白天睡觉就是了。”
“你难道不想重新站起来吗。”
从这之后又过了一个多星期,她再没来找自己说过话,不过下了班依旧会回病房睡觉。而某天晚上,陆铭听到陪护床那边传来在被窝中压抑着的泣音,断断续续的、让他不由得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
说着说着,她又安静了,过了很久之后才颤抖地开口:
“而他出轨的那个人,就是我,”轻飘飘的丢下这句话,她垂下眼帘:“不过说是出轨其实也不恰当,只是那天下午我放学在路上碰到了他,他说有东西要我捎给我爸妈,然后我就跟他走了。”
对此,陆铭像往常那样安静的躺在床上,连头也没转一下,权当做没有看到她。从这天开始,自己的耳边就经常围绕着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从童年糗事一路讲到工作,有时候一个故事他要听上三四遍,耳朵都要起老茧子。
想了想,他用手指扣了扣旁边栏杆,听到这细微的响动后那边就安静了。第二天,严若像个没事人那样继续该干什么干什么。
虽然不知不觉对这个人产生了依赖心理,但他仍旧闭紧了嘴巴不肯讲话。等到后面开始做复健,那钻心的痛楚让陆铭打起了退堂鼓,被严若拖着又去了几次之后,后面再去,他就死活不配合了。
“听说这个小姑娘失去意识前还说着想见妈妈呢……”
看到这副光景,严若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这次没有像往常那样好说歹说的哄着他,在推着轮椅将人送回病房后,她就安静的走了。
“怎么?你天天躺在这里也够无聊的,我来陪陪你多好啊,还天天总是死气沉沉的不理人。”
……
的费用你也不用担心,在这里好好养病就好了。”
中午的时候,严若下了夜班、踩着漂浮的步伐回到了病房里。
而陆铭沉默的躺在病床上,没有给予她任何回应。随后又闭上眼睛拒绝了她递到自己嘴边的小块苹果:不想吃东西,每次吃了东西之后就会想上厕所,到时候还要麻烦别人。
没了跟自己聊天、分散注意力的人,陆铭越发在意自己背后因为久卧病床而生出来的褥疮,除了这里疼,他开始感觉自己从头到脚哪哪都疼:以前身体健全的时候不觉得, 等到现在半死不活了,才发现自己活着好像只会浪费国家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