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言叙张了张口。
当年玉舫案过后,陆将军死于战场,北疆战线被攻破,敌军入关,北方大片的土地一度被周边众国瓜分吞噬。
那种情况确实混乱。
可他想说的是,在那样艰苦的境地中,上翎军虽狼狈不堪,苟延残喘,却仍旧在脚下的国土上死死抵抗着。
几年之后的上翎军,于陆旌引领下,宛若新生,似凤凰涅槃般,重新回到了众人的视线中,守在边境上,坚如磐石,巍然不动。
比以前,更强大牢固,更能让臣民安心定志。
却也更让他,心惊胆战。
他一个皇子,陆旌现在就不大瞧得起他,若将来挤下太子,承了皇位,上翎军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他明白母妃的苦心,叹了口气,终究没说话。
只是越想越愤怒,连平西王都对他颇为尊敬,陆旌凭什么就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然而他对太子似乎也没多热情,对其他皇子也是如此,晋言叙这才勉强平息怒火。
蔑视皇权的人,注定活不长久,还是死了的好。
希望他死能死地安生些,别给他们母子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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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元殿里,吴川如实禀报:“殿下,林淑妃心有疑惑,不太相信您身上的伤势,怕是要派人过来打探。”
陆旌已被心口处时而骤烈时而隐匿的疼痛磨地失了耐性,脸色难看道:“派了谁?”
“柔然使者。”
按规矩来说,这柔然使者来京,须得去拜见圣上,然而圣上长居碧霄宫,顾相被派去了徐州治水。
使者只能来景元殿拜访。
这是个不错的由头。
若放在寻常时间,主子不一定有心情接见,现在中了断情散,估计更没心情。
但林淑妃生性多疑,偏不信主子中毒,吴川叹了口气,“殿下,这柔然使者,您见还是不见?”
陆旌语气略有不耐,“让他们进来。”
“属下这就去安排。”
巍峨的宫殿前,一位身穿胡服的中年男子仰起头,感受了下迎面而来的微风。
京城中的风,是比他们国家柔和。
使者乌孙身后跟着一队侍卫,踩着石阶向上走,他将要见到传说中颠覆了众多国家王权兵权的晋国摄政王,心情除忐忑之外,也隐隐藏着激动。
他们柔然,比其他国家要识眼色地多,从来没有跟这位摄政王正面交锋过。
乌孙长吁一口气,迈过了正殿的门槛。
他低着脑袋,没敢抬头去看主位上男人的脸色。
一系列冗杂的拜礼过后,才稍稍瞥了一眼,只觉他冷若冰霜,气势凛然。
确为玉面煞神。
乌孙收回视线,将手搭于胸前,俯身道:“我们柔然女子一舞值千金,想必殿下未曾领略过其中的风情,今日让她们献上一曲酒中欢如何?”
不等乌孙把话说完,他身后那群随从已经褪下了外面那身男装,露出姣好的身躯和艳丽大胆的衣着服饰。
陆旌兴致全无,还当是怎么试探他,又是这种俗气至顶的法子。
乌孙见陆旌没反对,抚着胡须露出得意之情,天底下男人就没有不好色的,想必摄政王也不例外。
林淑妃非要让他想些Jing细的法子,说什么摄政王从不沉浸女色,对歌姬舞姬弃之如履,无论多美的女子,都视而不见。
依他之见,那都是中原的美人不够打动人心罢了。
看看他们柔然的姑娘,纤腰,肥tun,玉臂,细腿,这妖Jing似的目光,简直能把男人的魂给勾出来。
就不信摄政王能躲得过似水般的温柔乡。
乌孙拍拍手,柔然女子们站做一排,片刻后,胡琴声音渐起。
腰肢扭动,白花花的手腕翻出柔软的姿势,一阵奇异的香在大殿中散开。
这药不如断情散一般没有味道,让人一闻就能察觉出不对劲。
陆旌手肘撑在桌案上,运功闭了气息,驱散着周身劣质难闻的香气。
这一刻,他格外想念小姑娘身上绕着的沁人心脾的兰香。
他目光穿过殿中央的舞女们,落在外面低霭霭的乌云上,那些舞姿,总让他想起那日夜晚,顾宜宁在月下蹁跹起舞的模样。
无论是衣裙颜色,还是发髻样式,她唇上的口脂,耳侧的朱玉,手腕的琉璃,腰间的环佩,小姑娘一瞥一笑,一勾手一回眸,音容样貌,都记得清清楚楚。
褪不了颜色似的,永远鲜活灵动。
忽而心脏处又涌起一阵疼痛。
他轻笑了下,倒是不用自断经脉装作吐血的模样了,光是想想他家小姑娘,就能助他完成这一表演。
最后一节音弦落下,陆旌放任体内毒火四处乱转,他脸色苍白,压着胸口吐出一口暗血。
乌孙瞪大眼睛,定定地望着这一场面。
令诸国闻风丧胆的北疆传奇,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