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慕谦的额头不断往外渗着血,艰难站起身,张了张口,竟是半个字也发不出声。
符诚转头,看了眼停靠在路边的华贵马车,缓缓道:“本公子今日发善心,饶你半条命,不过,你拿笔的左右手可是保不住了。”
他从衣袖中拿出一把匕首,扔了过去,“是自断手筋,还是本公子帮你?”
那人说出来的话太过歹毒。
顾宜宁落下了帘子,她不想跟颜慕谦再有交集,但符诚若是真断了他的筋骨,那运河图稿及万安桥梁图便不会再问世,日后洪灾之下,又有成千上万的流民无处可归。
她叹了口气,吩咐道:“去帮颜慕谦一把。”
流月犹豫了一下,称是。
马车外,符诚的声音格外刺耳,“来人,把她给本公子拿下。”
十里长街,突然多出许多黑影,两侧的凭栏上,□□皆对准站在街中央的流月。
顾宜宁眼中划过惊讶,示意流月不准再动,偏头对上符诚似笑非笑的视线。
她定了定心神,走下马车,“符公子这是何意?”
符诚挑了一下眉,指向流月,摇头道:“我想教训一下颜慕谦,偏这女子过来阻挠,不自量力。”
顾宜宁闲步走过去,语调轻忽,“符公子敢将箭锋对准景元殿的人,真是勇气可嘉。”
“景元殿?摄政王?”符诚转了下轮椅,正对着她轻啧了声,“小美人开什么玩笑,这女子能是景元殿的人?摄政王军务繁忙,管的都是天下事,怎么可能派人来救一个小小的画师。”
“既然符公子愿意装傻,那就继续装着吧,”她转身,“流月,我们走。”
流月颔首,刚走一步,身后的利箭便射了过来,她侧身躲过,即刻抽剑挡住四面八方的□□,黑衣人随之一拥而上,顷刻间,对峙由静到动,打斗逐渐激烈。
顾宜宁挥手,命其余人上前帮忙。
符诚揉着他瘸掉的左腿,仰天大笑一声,“鱼儿已上勾,王妃今日定是要行一件善事了,这颜慕谦,你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别无选择。”
黑衣人虽多,但在流月等人的面前,那些功夫像是花拳绣腿,轻易就被撂倒在地。
这人海战术,持续不了多长时间。
顾宜宁看着眼前的形势,心中觉得荒谬,“我还以为符公子布下的阵有多坚不可摧,看来也不过如此。”
符诚手中把玩着匕首,撑着轮椅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靠近她,“顾承安设计我,废了我一条腿,此仇不共戴天,我不得报复回来?”
她正了正脸色,认真道:“废你左腿的,另有其人,并非我哥哥。”
“少为顾承安开脱。你以为我会相信?”
顾宜宁捡起地上一块令牌,看清上面的字后了然一笑,“我哥哥行事追求的是滴水不漏,他若真想加害于你,定不会轻易让人怀疑到他身上。符公子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实在是不清醒。”
符诚狞笑道:“你可真是顾承安的好妹妹,我因恨他而波及你,你却还帮他说话。”
她斯条慢理地拎起令牌上的坠子,在对方眼前晃了晃,“符尚书为人谨慎,不会放任你做出这般疯狂的举动。你手下那些黑衣人,从何处寻来的?”
符诚只笑不语,垂眼看着手中匕首上的锋芒。
顾宜宁替他作答,“林淑妃,还是四皇子?”
符诚抬头,猛地抢过她手中令牌。
顾宜宁莞尔,“林淑妃好心思,趁你入狱,废你一条腿,再把所以罪证指到我哥哥身上,激起你的仇恨,让你心甘情愿地为她卖命。”
“为她卖命?”符诚弯下腰,揉了揉膝盖,冷笑一声,“我父亲懦弱,母亲劝我忍耐,这天底下无人肯帮,我只好自己给自己报仇了,为她卖命算不上,互相合作,各取所需罢了。”
他凝视着眼前泰然自若的人,嘴角扯出一抹jian笑,“王妃不问问我,为何不直接去刺杀顾承安?而是费尽周折引你上勾?”
顾宜宁看了眼早就晕倒在地的颜慕谦,别过头没说话。
“王妃聪慧。”符诚拍了拍手,将匕首对准她的喉咙,笑道:“看看我们三人现在的模样,若是从远处看,像不像是你为了保护颜慕谦,不顾性命地挡住了我手中的刀刃?”
“你说摄政王看到这副场面之后,心中会如何作想?”
“王妃一而再再而三地搭救同一个画师,甚至不惜以自己的身体相护。前有为嫁林笙而绝食,后有为颜慕谦挡刀子,对待喜欢的人,王妃总是这么奋不顾身,多么痴情的一个人。”
顾宜宁打断他,“你冒着丢掉性命的危险设下圈套,就是为了挑拨我和陆旌的关系?”
符诚继续手握匕首逼近她,“我这一生没别的盼头了,就是想亲眼看着你们顾家分崩离析。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忍受自己的妻子为别人拼命,包括摄政王,我倒要看看,这一次他忍不忍得下去。”
顾宜宁:“你这般手段过于简陋,骗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