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明曦站在原地,攥紧了手中帕子。
在顾承安面前,她说的话,可信度连小厮和丫鬟都不如,再怎么解释也没用。
后面慢两步下来的顾宜宁挑了挑眉梢,惊讶道:“哥哥,原来跟我抢东西的人是你?”
“你怎么在这里?”
顾宜宁一五一十地说完后,那小厮脸色越来越惨白。
“哥哥身边的人这么会揣摩人心思,何不如去京兆尹府待着,为百姓多审理一些冤案?”
顾承安扫了眼身后的人:“给郡主道歉。”
“不必,”晋明曦开口制止,“若公子想送东西到平西王府,可去二楼看看,有前朝的刀戟和名剑,平西王应该会喜欢。”
晋明曦在顾承安面前一改之前的羞涩和紧张。
这让她身后的店主膛目结舌。
换做往常,相府二公子每一次来陶然楼,郡主都上心得很,派心思敏捷的跑堂伙计跟在他身侧,二公子多看一眼的东西,都要拿小本子记上。
然后再将那些东西悉数送去相府。
郡主喜欢一个人,自是将最好的都奉上去。
只不过方式有些不适,说是送的。
但堂堂相府,定然不会不付钱。
恰好那段时间正值陶然楼的低谷期,在外人眼中,就是晋明曦在强卖强买。
幸而二公子花钱大方,也爱收藏那些小物件,并未拒绝,甚至还会多付钱,说是路上的辛苦费。
想来,郡主以前也从二公子那里得了不少钱,那笔钱,对处于低谷期的陶然楼来说,很是重要。
二楼。
晋明曦将摆出来的刀剑全介绍了一遍,见顾承安脸色深沉,可能是在纠结选哪个,她说得口干舌燥,便走至桌边,饮茶润口。
用完一整杯茶后,那边还未选好。
顾承安垂下眼,指腹磨着剑柄,侧脸映在窗前的阳光下,如玉如琢,和光同尘。
只可惜,这样的人永远都不会属于自己。晋明曦眉间平添几丝忧愁,提了提唇角,“若二公子实在选不出,不妨都买下,这些都是上等器物,平西王不喜欢的话,可再退回陶然楼。”
顾承安抬眼看过来,目光难以捉摸,突然轻笑了下,话中似有讽意,“郡主还是像以前一样会做生意。”
闻言,晋明曦唇角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笑意顿消,她以前,确实总往相府送东西。
顾承安会收,也会给钱。
顾家不缺钱,她只当他喜欢而已。
现在瞧着他眼中似有若无的讥讽,晋明曦心脏一阵疼,原来他好像……并不是喜欢那些东西。
或许是看陶然楼要倒不倒,发点善心而已。也或许是舍不下面子拒绝……
晋明曦眼眶一下子就shi了,她转过身,哑声道:“以前的东西,若二公子不喜,我陶然楼可按原价收回,你差人送过来便是。”
话毕,她落荒而逃。
一边匆忙离去,一边想,有些缘分本就是孽缘,若是她在冷宫的时候,从未受到他的照拂该多好。
那样也不会一眼沉沦多年,将自己一颗心拴在别人身上,起起落落,全然不受自己掌控。
这种感觉,可真难过。
幸好他即将向另一个女子提亲,这样也好,于她来说,是折磨,更是解脱。
顾承安脸色沉沉,看着那道背影离去的方向,很久都未开口说话,直到日落之时,城边钟声敲响,他才回过神来。
神色略冷,转身吩咐:“把这些全买了。”
小厮还从未见过主子这副模样,战战兢兢地问:“可……可还是送到平西王府?”
“送回相府。”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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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宜宁坐上回摄政王府的马车,京城北侧的景色要比其他地方都孤寂一些。
春桃皱着小脸,叹了口气,“小姐……啊,不对。王妃,郡主真的无法得偿所愿吗?”
“以后应该会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吧。”顾宜宁也想他们能在一起,可是她害怕,两人又闹成了上一世那样可怎么办。
窗外隐隐可窥见一条两侧杂草丛生的运河,春桃急忙把车帘按严实。
顾宜宁笑了笑,“怎么这么紧张?”
“这可是淮河。”
淮河。她敛下笑意,曾经是京城最繁华的地带之一,经历了玉舫案之后,被视为大凶之地,人烟逐渐稀少,周围也空空荡荡的。
以前,各种节日的民宴,可都是在这里举办的。
因淮河宽阔,可行船只,每当夜宴时,官与民同乐,河面上摇晃着几条灯火通明的船只,在夜色中很是夺目。
陆夫人,便是在其中一艘船上失身的,被人陷害,在迷药和迷香的双重叠加下,与一男子苟合在一起。
微风拂过,船舱上的帘子掀起,轻纱之下,两个人影模糊,虽看不真切具体场面,但所有人都知道,这船舱里的人,是陆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