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学不会称呼,往后再别来惹我的眼。
归玄冷脸道。
黎莘暗暗吐舌,心知他是真恼了,不敢再逗弄他,便安分道:
婢子省得了。
两人相对无言,黎莘见脚踝都揉的肌肤发红,想是药性渗进了,火辣辣的还透着刺疼。
但比起方才舒缓了不少。
她放松了一些,忍不住抬眸,想要再细细辨认滕然与归玄的不同之处。
恰好撞见他仰头望着院中的一方天幕。
今夜依旧无星无月,黑魆魆的夜色实在毫无可取之处,偏归玄瞧的认真,半边俊挺深刻的侧颜,在摇曳的烛火下显出朦胧之态。
这个瞬间,勾起了黎莘记忆中与滕然相处的过往。
不管他隐瞒了什么,真实身份又是什么,在孔家宅院中的每一夜,他漠然外表下的温柔是真实存在过的。
也只有在他身边,她才能将惶惶不安的心平定下来。
怔忪间,黎莘和归玄不经意的对上了视线。
他眼中映着一灯纤薄的火苗,眼睑的褶痕斜飞扫鬓,浓黑的两扇青睫乌鸦鸦的沉下来,为碧清的眸添上一笔重墨。
她先前一直觉得,滕然的瞳是会说话的。
他复杂,深沉,隐忍,将所有情绪都压在心里,至多展露出自己的冰山一角。
归玄不同。
他眼中,没有人间烟火。
你在想梦中人。
归玄对于人心的揣测似乎有自己的天赋,即便是黎莘不小心流露的细微情绪,也被他敏感的捕捉到了。
他一语中的,没给黎莘反驳的余地。
黎莘哑然张了张嘴,轻笑一声:
公子慧眼过人,婢子瞒不过。
她对着这张脸始终叫不出归玄的名讳,兴许在她心里,难以分割他与滕然。
归玄不由疑惑:
不过梦了几回,你为何这般眷恋不舍?莫非那人与你在梦中,关系匪浅?
他幼时在观中长大,少年时就来了孔宅,几乎没有与外人接触,也不知男女之间复杂的情绪。
他凭本能行事,好奇,便直问了。
算,却也不算。
黎莘不知如何形容自己和滕然的关系,
只是他救过我虽是在梦中,难免有些感触。
归玄若有所悟,垂眸,长睫在眼下投落淡淡Yin影:
倒也奇怪,你活在当下,却被梦境牵连,殊不知那不过是一场幻境,醒来,就做不得数了。
他为自己沏了一杯早已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
黎莘下意识的想反驳他那并不是幻觉,但转头想起自己的借口,当下欲言又止,蔫蔫的耷拉了肩膀:
入梦深了,有时就分不清了。
柔和光晕下,她眉梢眼角郁郁沉沉,眼底未见水色泪痕,却有种孤寂之意从骨子里逸散出来。
归玄微微一怔。
他莫名感受到一丝悲戚。
不知是不是黎莘的表现让他感同身受,但这情绪来的莫名,他以前从未有过。老道士死前,曾说他该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无心,无情,才能当得大道。
七情六欲,从来是修行路上的绊脚石。
瞧我这人,单惦记着说话忘了时辰,扰了公子歇息。
对着归玄略略倾吐一番,其实黎莘也好受了许多,她脚踝差不多能动了,便不敢再做停留。
看着他的脸,她总忍不住说真心话。
某亘:二更~我只能说,归玄真的不是然哥,也不会有然哥的记忆。
但是这个世界没有第二个然哥(剧透只能到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