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棠坐进车里,对初见的洪田方习惯道,“不用了,到点我准时出来,你不用特地来接我,在公司处理好等我过去就行。”
洪田方对祁棠十足稳当的态度略感惊奇,点了点头道,“好,那我到时候看情况。”
“辛苦。”
“不会不会。”
祁棠对星大的校园环境没有太多印象了,毕竟时隔久远而且之后他从未回来探望过。
研究还没做完就退学结婚,结婚之后的事务太多,因为处于舆论的风口浪尖上,他也不会再回去寻找羞辱。
星大作为首都最好的大学,历史的年代感和磅礴的古韵都十分明显,深厚的底蕴在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中都渗透深入。
爬山虎垂落下来,叶片的绿泽鲜丽,天穹广博,白云像是油画的浅淡勾勒。
这种充满年轻气息的环境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生命力似乎从每一点缝隙中舒缓地抽枝发芽。
祁棠的目光微微扫去,无波的神情下是摄目而疏离的冷淡面庞。
他在别人的目送中一路寻找,直到进入开学的那个教室。
教室不大,导师才刚来,第一节课学生已经把前排坐得满满当当。
后几排有几个人相当显眼,别人都挨挨挤挤,宴任、安子晔,还有几个人一人占两个位置,而且相隔着空位不靠在一起。
后到的同学别无选择,往前面填充。相比别人把包放进桌栏的位置紧张,宴任他们坐得堪称悠闲又大手大脚。
祁棠来星大之后,也知道这几个龙头企业的儿子被人戏称太子党。
他的目光在上方环视一圈,看着安子晔喝到一半的水从嘴里呛出,又看到宴任拿着手机,因为sao动而随意地抬起眼睛,带着散漫笑意的神情骤然一收,眼底倏尔深热地紧盯自己。
祁棠收回目光,对轻微的动静不以为意,状似无感地走到导师身边,低声说明了情况。
“我知道,祁棠同学,你找个位置坐,不用紧张。”
“……谢谢老师。”做了好几年祁总的祁棠不习惯道,然后转身压下第一排的椅子,堂而皇之地坐在了还没有人的第一排。
后面的动静更明显了,祁棠的眼睛微微眨动,如果不能保证接下去还会重生,那他其实根本不应该在现在就认识宴任——
祁氏的危机还没解决,他们过早地认识只是把彼此牵绊进涡流般的坎坷,在祁棠看来,这根本没有必要。
早知道过了一周都不会重生,他那天晚宴就不会特地去见宴任。
八年前他们在教室里再度相遇,他看到宴任身旁的空位,他坐在宴任的身旁。
宴任内敛却外露的威胁感太过强烈,连眼角的余光都仿佛被野性的掠夺感完全侵占。
那是祁棠第一次意识到,即便他的家境、他的出身和能力都如此优渥,在他所不屑的Alpha中,确实有令他瑟缩的侵略气息。
安子晔默默把包从桌栏里拿出来,重新放回身边的空位上。
“那是祁氏的长子?”他半唏嘘半感慨地看向宴任,嘴唇上流露出鲜明的兴味笑容,“我说的没错吧,他妹妹……”
宴任的视线从祁棠的颈侧略一擦过,才转向安子晔。
“为什么收包?觉得他会过来坐?”
安子晔轻浮又夸张地叹了口气,“看破不说破。”
“……你觉得他会对Alpha感兴趣?”宴任的嗓音无波无澜,嘴角的笑意依然十分放松,像只是随意发问,对这个新来的Omega毫无兴趣,但那微微发热的麻痒和钻入锁骨的绷感,都让他自己非常清楚并非如此——
那挑在唇角仿佛提亮的笑意,眼底斑斓浓郁又相当吸睛的璨色,夜影下Omega的面庞被Jing致勾描,完美得近乎逼他窒息。
指尖无形的灼伤,心跳撞击头骨的重响,无处不在的沸腾温度,好像他是第一次遇到Omega,所以才体验到Omega对自己本能的吸引。
连在鼻尖盈盈的晚风,都焕发着难得又煽情的瑰丽气息。
“也是。”安子晔吐了口气,不无遗憾地说道,“什么样家境的人才配得上祁氏的长子?就算结了婚,Alpha也得低人一等吧。”
“安哥。”坐在安子晔前面的狗腿回过头来笑了笑,“要不要去问问他的联系方式?”
“你去?”安子晔挑眉问道。
狗腿讪讪地摩挲了一下手腕,“那也得等下课吧……”
祁棠太久没上过课,其实对研究已经不太感兴趣,在导师还没开口前他一直在搜索MH的相关信息。
网上对MH的评论都十足乐观,而他暂时也找不出MH全盘皆输的蛛丝马迹。他不再处于祁氏的高位,所拥有的人脉和可以动用的资源实在有限,这不仅约束了他目前的眼界,还有计划下的行动力。
班会开始后老师简单介绍了一下祁棠,祁棠无声起立,冷淡像是剔透的无瑕薄光,把他矜贵的脸缀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