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谨初听完,倒是多了一个心眼儿,遂把那位张老板的信息又再确认了一遍:“陇山县来的张贤祖,是吗?现住在万隆酒店?”
“对啊。这个我肯定不会记错。五十多岁,花白头发,中等身高,很瘦。”邵齐家对自己的记忆力表现得尤为自信。“怎么,谨初,你也想去会会那位张老板?”
裴谨初腼腆笑了一下,谦逊答道:“呃……要不,我明天去试一下吧。如果能谈成,当然是最好;若实在谈不成,便也只能等待下次机会了。”
这番理由倒找得挺冠冕堂皇——为了家族生意。
可实际上,他不过是想去见见那个,令父亲谈虎色变的人罢了。
第16章 第 16 章
奕霜霏下班回到家,发现桌上盛了碗清粥。拿起勺子搅两下,嘟着嘴问:“娘,这什么粥啊?这么稀,不像是你煮的吧?”
“今儿个初一,裴家人在街上施粥。”厨房里传来奕母的声音,“我刚好瞧见了,就顺便领了一碗。”
奕霜霏一听,立马嫌恶地把汤匙扔回碗里:“拿他们家东西干嘛呀?”
奕母端出两盘菜来,摆到桌上,平静地说:“我只是想看看,这么些年,这个姓裴的到底是怎么收买人心的。”
奕霜霏一边盛饭一边不屑撇嘴道:“要我说呢,他根本就不是为了收买人心,而是自欺欺人。无非让自己心里好受点儿罢了。以为多做些善事,就能够弥补曾经犯下的罪过、就可以不用遭报应了。哼,想得倒美!”
“霏霏,你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奕霜霏扒了一口饭,口齿有些含混不清地说:“我已经找人去试探过他了。人家回复我说,他一听见张爷爷的名字,脸色立马吓白了,连话都讲不利索了。这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当年的事儿,肯定就是他干的!”
奕母慢慢坐到椅子上,思索片刻,道:“若证据确凿,真的是他,那这笔血债咱们是一定要讨回来的。不过,事前必须得查清楚,那盏灯到底在不在他那儿。”
“娘,你放心,我已经有新计划了。这不马上就八月十五了么。我打算趁这回中秋节,再试探他一次。敲山震虎。最好能够连那盏灯的消息,一起打探出来。”
* * *
第二天上午,裴谨初真的亲自跑了趟万隆酒店,寻觅昨日那位张老板。结果竟是——查无此人!压根就没有一个五十多岁、头发花白、叫做张贤祖的人,住过这家酒店。
怎么会这样?
裴谨初心思细腻,立即察觉出其中的诡异。他速速回到美乐天,紧闭上办公室大门,将整件事从头到尾、仔仔细细重新梳理了一遍。
首先,张老板报出一个极低的、根本不可能成交的价格,使交易黄了;然后,故意留下一个错误地址让你完全寻不到踪迹——这做法,明显就不是真心实意来谈生意的。
既非冲着生意而来,那又是为何而来?
难道,就为了在父亲面前爆出一个名字,让父亲紧张、惊慌?那这个名字又与父亲有何渊源呢?
正努力思索着,突然有人敲门。原来是私家侦探来了。
他刚从竹南县调查回来,抱歉地告诉裴谨初,没找到关于奕霜霏的任何线索——半点儿都没有。
侦探解释说:“一个人但凡在某地生长生活过,必然雁过留痕。像奕小姐这样完全寻不着一丝踪迹的,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她的名字撒了谎;要么,她的籍贯撒了谎。不过奕小姐情况特殊。她是由母亲带着、改嫁给一名告老还乡的老太监抚养长大。这种极为少见的事儿,在十里八乡,怎么着都会有人知道议论。可怪就怪在,整个竹南县,往前推二十年,竟都找不到这样一位老太监!”
“所以……她的家乡,根本不是竹南县?”
“呵呵,”侦探会心一笑,“奕小姐的名字有没有撒谎,尚难定论;但她的籍贯,就一定撒了谎——她绝对不可能是在竹南县长大的!”
裴谨初忽感头痛。怎么最近一段时间,接二连三出现了这么多摸不清脉络的事情。
自己后肩上的胎记;那个长着同样胎记却早已夭折的孩子;莫名出现而又消失的“张老板”;以及刻意隐瞒身份的奕霜霏。
这一桩桩一件件,背后是隐藏着怎样的必然联系吗?他像闯进了一片迷雾森林,仿佛哪个方向都透着些光亮,但又哪个方向都看不清楚。
不过,自己之前的判断大概错了。奕霜霏进入美乐天、接近裴誉衡,估计不只是为了“钱”那么简单。否则,她就没必要刻意谎报籍贯。
可若不为钱,她又有什么别的目的呢?
裴谨初理不出头绪。
“这样吧,这件事先缓一缓。你先帮我查下另外一件事——到陇山县去找一个叫张贤祖的人。看看他是什么来头。”
侦探微笑着答应,领了张支票出门。
这第二轮调查,可比第一轮要顺利得多了。四天后,私家侦探便带回了重大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