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说:“你能注视到我。”
“即便是死,我也甘之如饴。”
归黛忙松开肋骨。
“你发什么疯?”
她捏着裙子,擦着手上的血ye,蹙眉,“你想死的话,不要穿防护服,出了飞船,立刻就会死亡。”
又实在忍不住怒火,讥讽:
“殿下死之前也要安排好,让我给你陪葬吗?”
杀了帝国的太子,余生便会一直活在被通缉,被追杀之中。
无尽的唾骂与恶意。
江寒白垂下鸦睫,看向胸口的肋骨,每呼吸一次便是剧烈的疼痛,而他却像是感觉不到一般:“我在你面前,是不想死的。”
“我见到你,便不想死了。”
他猝然抽出肋骨,又塞回归黛手中,“但我不想让你再生我的气了。”
归黛跟不上疯子的思路:“???”
在她没反应过来时,江寒白就拉着她的手砍断了自己的左臂。
他通身被血染红,白皙Jing致的面容也沾染了几滴殷红血珠,更显得妖冶诡丽:“黛黛,你可以虐-待我。”
“你曾经受过的痛苦,全部返还给我。”
“你来虐-待我,好吗?”
归黛骂了句,想要抽回手却一点办法也没有:“你松开我。”
“江寒白,你放手!”
她一针见血地戳破江寒白所有的幻想:“我们不可能重新开始!”
即便她将曾经受过的痛苦与委屈全部再施加回江寒白身上,也不能抹去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有些事错了,便不能原谅。
更遑论重新开始。
江寒白像是阻隔了她的话语,完全失去听觉,自顾自地说着:“一根手臂解气吗,黛黛?”
“那再多加两条腿,好吗?”
“或者,你想割我身上的rou吗?”
他脆弱苍白的容颜浮起一个浅浅的微笑,仿佛冰雪消融,冬日暖阳,但又有些悲凉,“但给我留一条手臂,好吗?”
“那样,我可以用这条手臂爬到你身边,可以用这条手臂拥抱你,我也可以用这条手臂给你煎牛排……”
归黛都蒙了。
她甚至想不出以前的江寒白是什么模样,也是这么疯狂的吗?
可她想来想去,只能想到江寒白冷漠又骄矜,居高临下看她的高傲。
而非这副苦苦哀求,又疯-批又可怜的模样。
她见江寒白就要拉着她的手臂去看自己的腿,忙开口:“江寒白,我不喜欢瘸子。”
果然停手了。
归黛只觉得惹到了大麻烦,还无法摆脱的大麻烦,她实在搞不懂江寒白古怪的深情,也没法理解这诡异的举动。
——如果对方不是即将继位的太子殿下,归黛真的很想一脚把他踹进宇宙。
而江寒白茶白色的眼眸乖乖望向她:“那黛黛,喜欢什么样的?”
归黛心说,只要不是江寒白,她都可以试着喜欢。
但迫于对现实的妥协:“我喜欢乖一点的。”
江寒白:“我很乖的。”
“黛黛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归黛眼皮微微撩起,浅色瞳孔闪过光芒,“是吗?”
江寒白点头。
这是一副很诡异又恐怖的画面。
两个漂亮的美人站在一起。
其中一个脆弱又病态的琉璃般美人断了一条手臂,浑身是血,雌雄莫辨的容颜浮现着淡淡的微笑,茶白色的眼眸直直地盯着另一个美人。
——他的眼睛,剔透的像一面镜子,将心爱美人的容颜与躯体锁在里面。
而另一个美人,裙摆的芍药由血染红,诱人至极,而她浅色的瞳孔泛着诡异的碎影,如同浮光卷起漩涡,引人堕落。
归黛抬手,轻轻抚起江寒白的脸颊,与太子殿下对视,桃花眼很是多情,柔声说:“忘了我,江寒白……”
“忘了我……”
江寒白思绪一片混乱,但最深处却抓住了那抹纤细的身影,他猛地回神,迟钝地眨了下眼睛:“黛黛,你…在催眠我吗?”
他忽然抬手握住归黛的手,让她继续抚摸着他的脸颊,假装是她流连忘返般的爱抚。
江寒白轻吻她的手心,悲伤说:“你不用催眠我,我也会为你做任何事。”
“但我不想忘记你。”
归黛压下心中的震撼。
她几乎能够催眠任何一个强壮的虫族,任何一个alpha,也包括二次分化后的alpha。
从来没有谁,能够在如此剧痛,几乎快要濒临死亡的情况下,能够有这么强大的意志力。
并且在这么短的时间,从她的催眠之中脱离。
江寒白唇瓣一直贴在归黛掌心,声线更是悲伤,“我不想这样的,黛黛。”
“你收留我,好吗?”
归黛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