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春节假期结束后,圣修全体准考生就被迫上紧发条进入备战状态。周六的课程由半天延长为全天,虽不至于跟平日一样要上晚课,可是周日得提早返校晚自息,说是讲求劳逸结合,每周整二十四小时的休假时间却掐得比劳工基准法还Jing准,彷佛多放一个钟头的假,就会使学生们变得怠惰一般。
当然,这只针对要留在国内联考的学生,和那些早就取得OFFER的海外党俨然两个世界。
周六最后一堂课,下课铃响了近半个小时,台上英语老师还慢条斯理地在分析句型,许是感受到台下学生逐渐燥动的情绪,讲完这一题他终于大手一挥,宣布下课。
孟晚歌一手捞起英语课本,一手抓过早就收拾好的书包直接往宿舍跑,等换好便服上尹隽车时,差十来分就要七点了。
等很久了?孟晚歌跑得急,说话时急促地吐着阵阵白雾。
尹隽有些无奈地替她揉着背顺气:没多久,慢慢来就好,急什么呢。
孟晚歌偏过头看了他一眼,倾身将额头抵在他上臂细声说:我就是想早点看到你。
返校后这些天对她来说不啻是漫长而煎熬的,虽不晓得何昭仪那天和他谈了些什么,但她不至于天真到以为能够说服何昭仪。就算和父亲每天通电话,就算他不厌其烦地向她保证一切有他,她又如何能无法置身事外,心安理得将一切责任全推给他?如果可以,她真想每天待在他身边,似乎只有这样她才会稍微觉得踏实一些。
尹隽动容,低头在她发心重重落下一吻。孟晚歌察觉后依恋地抱着他坚硬的臂膀蹭了蹭,有些失落地说:爸爸,我以后可能没办法每个礼拜回家了。
尹隽轻轻用大姆指来回摩挲她颈侧细腻的肌肤,温声安慰:没关系的,忍耐几个月就过去了,爸爸会常来看妳,好吗?
不好也没办法,孟晚歌只能点头。
肚子饿了吧,想吃什么?
孟晚歌想了想,提议道:我们外带好不好?今天我想早点回家。
尹隽顿了半晌,方道:宝宝,荣叔回来了。
孟晚歌眼珠子一颤,浓密的睫毛耷拉下来,掩盖住眼中的不知所措,什么时候?
礼拜一就回了。
孟晚歌低头绞着手指,接下来到联考前她或许一个月都不见得能回家一次,本来还心存侥幸不必那么快面对徐荣夫妇,岂料这一天来得这样早。
好半天,她才微弱地问:他说什么了吗?
她语气里的小心翼翼令尹隽心脏抽疼,之前一直没告诉她,就是不想她在学校里独自胡思乱想,影响念书情绪,可终究还是要面对的。
他拉过她的手揉捏,故作轻松道:说阿隽,你胡涂啊。
孟晚歌睫毛簌簌,还有呢?
没有了。
尹隽不知该拿什么话来弥平她的不安,说得越多似乎越显空洞。如同那日徐荣提醒他,纵使没有血缘,孟晚歌也实实在在喊了他八年爸爸,放眼世下,恐怕没有几个人能接受这样的关系。他又怎么会不明白?就算他打点好一切,逼所有人闭嘴,不代表这段关系在别人眼中就能变得理所当然;她可能不在乎何昭仪怎么骂她,也不在乎尹家人会怎么想她,唯独无法不在乎徐荣夫妇怎么看待她。
孟晚歌确实不相信,却没勇气追究下去。
她看不清父亲表现出来的云淡风轻是真实的,亦或只是风雨来临前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