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辰方才试探几句,陆千载不仅不赞成他师父那套做法,言谈之间毫无敬意和怀念,更是不肯多谈。
当谢辰问他为何不惊讶自己与蔺长星在一起时,他反问她为何要惊讶,夸他们俩郎才女貌是对璧人。“一切自有定数,命格既定,全由天命,局外人只观不语。”
他没说吉利与否,也不像谢潺那样评判和阻拦。
蔺长星怕谢辰纠结,对她道:“你放心,这是咱们俩自己的事,触不到那些东西。若真不祥,他可不会缄默,早以此为由来要钱了。”
谢辰心想,也是。
蔺长星说当时在行宫里,之所以急着取下她编织的红绳,就是因为陆千载看到后猜了出来,他担心旁人也会发觉。
那天谢辰还不高兴了,于是他掀起袖子,伸出手腕给她看:“不过现在不怕了,你既不戴,我就能天天戴。”
谢辰嫌弃地看着那条歪扭无形的红绳,不忍直视,撇开眼道:“没人说丑吗?”
“怎么会,都夸编得好呢。”
他睁眼说瞎话,其实贺岚贺裁风都喊丑,求他扔了。
谢辰压根不信,一个眼神递过去,意思是我比你更清楚自己的手艺。她还等着去跟盛染学绣花,到时候露一手给他看。
蔺长星被戳穿,脸皮厚地靠过去,“哎呀,我喜欢不就行了。”
“别闹,这是外头,你收敛些。”
“没人会看见啊。”
“……”
两个人闹了一会,谢辰终于挣脱,嗔怪瞪他眼,问道:“近来在跟贺裁风学打马球?”
“是啊,太子殿下再三敦促要学Jing,日后好跟他联手。还要练骑射,再过半月便是秋猎了,不能拖皇家的后腿。”
谢辰笑:“你先学着,过两日我喊蒙焰柔与江鄞过去,顺便教你打马球。”
蔺长星瞪大眼睛,惊喜之余扬声道:“你要亲自教我?”
“怎么,我没资格?”
“不是不是!”他在参天古树下的落叶堆上蹦了两蹦,踩出半腿灰尘,在谢辰皱眉避开后欢喜道:“那我等你来!师父。”
谢辰伸手将人拽到平地,弯腰拍他腿上的灰,一本正经道:“且看你学会后,要做几年我的手下败将。”
蔺长星亮晃晃地笑,弯腰对她耳朵吹气:“我一辈子都做四姑娘的手下败将。”
她的耳尖霎时染了绯色。
第40章 疼人 警惕地问:“你说的是哪方面?”……
趁谢辰与蔺长星赏景游园的功夫, 陆千载回了寝居之处。
他将谢辰的簪子妥善放进一个黑漆木盒的格子里,其余格子里还有他从蔺长星那讨来的玉佩。
“陆徽, 将这盒首饰按老法子拿去当了,今年冬天冷,大家要多做几身厚衣裳才成。”
名叫陆徽的少年,正是方才为谢辰引路之人,比蔺长星还小一岁,已跟了陆千载六年。
他恭恭敬敬端了盒子,笑颜真切:“我替大家谢谢先生。”
“见外了, 谢我做什么。”陆千载笑着道:“该谢谢燕世子与谢四姑娘,这二位财神爷,日后可是能帮大忙的。”
陆徽闻言点头,“善行终有福报,先生是在替他们积福。”
陆千载走到窗边, 朝方才的偏厅看去, 入目皆是葱郁之色, 只露出一半的屋檐飞角。
他问道:“抛开旁的不谈,你瞧着他们俩如何?”
陆徽稍作思量, 正经答道:“郎才女貌, 家世相当。”
“脾性呢?”
“谢四姑娘颇为冷淡, 燕世子用情深些,似乎被吃得太死。他在先生面前张牙舞爪, 谢四姑娘一来, 便成猫了。”
陆千载坐在窗边大笑, “你这个比喻有趣,可是你不知实情。”
陆徽抱着沉甸甸的黑漆木盒,秀气的脸上腼腆一笑, 请教道:“陆徽可是说错了什么?”
“其实被吃得死死的人,是四姑娘啊。”陆千载笑道:“今日若不是燕世子在,凭我一人之力,她会轻易信我,拿出万两吗?”
陆徽问:“燕世子故意帮您?”
“你把那小子想成善人了。他今日纯为搅局,想我当着他的面把米酒给谢辰,日后再让谢辰离我远一点。”
没想到他聪明反被聪明误,有他们俩这层旧识关系,谢辰反而感兴趣,想知道蔺长星回回都被什么样的人骗,那笔钱究竟是不是用在了正处。
她要探查,陆千载自然乐得让她查。他调查过,这位四姑娘是个心善之人,常常救济孤儿寡母。
若不是师父他老人家当年一言断人命数,这两位……陆千载忽而邪气笑起来,否决了方才荒唐的念头。
不,若非命数如此,这两位决计无有深交。一切都是机缘巧合,世上从来没有“倘若”二字。
谢辰与蔺长星逛了半个国师府,见时辰不早,陆千载那家伙也没有想留他们吃饭的意图,分手到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