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琪梅紧攥着床褥,上下牙齿咯咯打颤,真疼!疼得她两腿不能闭合,双足禁不住蜷曲。
腹中硬物直往下坠,偏偏肚肠里也没有个宽敞直道,便挤着五脏,钻着胯骨,一寸寸往下碾去。热汗崩流,鼻息沉重,琪梅口咬布巾,肚内一阵长痛,她面目也跟着一阵狰狞。
“嗯……啊……”喘息之间,腰肢欲折,将十根手指都紧得发白,终于等到孕医赶入门来!
“啊——我——我——要生了!”琪梅见有人来,竭力吐出口中巾帕,也不顾溢出的涎水, 大力嘶喊起来。
那大夫见她如此疼痛,急忙叫霜雯预备热水剪子,自己也套上洁白棉袍。这才替琪梅盖上棉被,遮住露出的圆腹,又哧溜儿一下,撤下那条寝裤来。
和孕医定睛一看,裤上干燥一片,连点儿落红也无。于是急忙伸手进入被中,按上那作动的大腹。
恰这时,琪梅肚中一沉,不禁嘶声低吼:“嗯——额——”跟着身子也一挺一坠,胯间塞入什么东西,一下将骨盆涨得生疼。孕医才将手按上那紧实的rou团儿,掌中便沉沉一重,摸到这胎肚坠入女子盆中。
他也并不撤手,便在紧张欲裂的腹底来回摸索,又按又压。“哎——别——别!”那儿正被个胎头卡饱涨,一点儿力道也经受不住,琪梅扭转着身子,竭力躲闪,却只是被这双大手按住,动弹不得。
直疼得她双眼沁出泪珠,和孕医才收回手道:“姑娘,姑娘切莫用力!”琪梅才攒起的气力闻言便是一泄,就听那大夫又道:“虽然胎儿入盆,看这羊水未破,宫缩亦是时强时弱,还需得查验一二,才能诊断。”说着,又自医箱中掏出一盒药膏,用霜雯打的热水净了双手,才挖出块膏子,沾着深入那秘处去。
剧痛难忍,琪梅面上只有大滴大滴汗珠,顺着紧锁的双眉蜿蜒滑落眼睑。下身似有异物刺入,但她胎腹沉坠,憋得胯骨刺痛,一时盖过了其余感官,好歹少了一点儿痛苦。
那厢孕医沾着油膏,还未探入女子贝rou,眉头已经锁起。待入得深了,便愈发面色凝重。实在这产道干涩,道口紧闭,没有一点儿临产之相!
“嗯……额……”女子喉中呻yin又起,眼见大开的双腿又要用力,孕医急忙止道:“姑娘!姑娘不要用力,此实非产兆!”
琪梅忙问:“嗯——额——如何?嗯——如何不是产兆?”
“胎水不破,胞宫未开,此恐为入盆胎动之痛。姑娘仍需隐忍才是。”
“这——我前数次产育,为何——嗯——不曾如此?”
“姑娘孕育双胎,反应自比往日大些。”
这样说了,琪梅腹下闷痛时反不能用力,只好一味忍气,又将双腿虚虚蜷住,沉甸甸大肚便紧贴在腿上,一阵又一阵蠕动。
真是苦啊!不知这样忍耐了多久,先时还能压着声音,后来腹内钝痛愈发猛烈,几乎逼得她嘶喊起来。琪梅缩着身子,来回在炕上打过几个滚儿,捧着肚子自左翻到右,一点儿顾不得仪态,光着腿儿不住地踢啊,蹬啊,恨不得将两个胎儿就这样甩脱出来。
如此熬了一日,宫里两个记档嬷嬷也进来等了好一会儿,实在看她连胎水也没破,一时半刻生不下来,才又转出屋子,自在廊下烤火歇息不提。
霜雯倒是来回在这屋与皇后正殿间跑了数回,却也没甚好回说的,无非是些“姐姐仍未分娩”之类的话。
也不知是疼惯了,还是腹痛果然减弱下来,琪梅软在榻上,半昏半醒之间,竟也就这样睡了过去。孕医又探过产口、肚腹,见一处仍是紧闭,一处已经缓和,也略放下心来。
第二日醒来,琪梅只觉身上虚软,头脑胀痛,见霜雯正坐在侧旁,倚着光儿做针线,便唤她道:“好丫头……这是什么时辰了?”
这嗓子沙哑得厉害,霜雯便倒了茶水奉至琪梅唇边,叫她就自己手儿啜饮了两口,略润一润喉。
“姐姐莫急,天光才刚亮呢。”
琪梅问道:“和孕医可在吗?”
“夜里刚回去了,说姐姐许是入……入盆胎动,激荡了胎气,后来见平复了,说恐怕要再怀几日呢。”她一边说着,一边替琪梅披衣整理。
“哎,怎么不早叫我,这会儿当差已经晚了。”
霜雯讶异道:“姐姐?今儿不必当差,娘娘说您要生了——”
“孕医既说了产期未至,我等怎好借此躲懒,”琪梅连连摇头,抬手指指宫装,就要更衣,“我知娘娘体恤……嗯……只怕坏了规矩,落旁人口舌。”
却才坐在床沿,觉得身子重得厉害,一点儿起不来。她这样沉重,加之腰身又使不上劲儿,叫霜雯搀扶得艰难。好容易驾着起了身,那大肚又作动起来,嗬叱嗬叱地,琪梅不禁又喘着,双手只顾捧着肚儿,身子一歪,又跌回榻上。
“哎呦……哎呦——肚痛……先……先将我衣裳取来穿了罢……”
她昨日里褪了裤儿,现腿脚光溜溜的,正冷着。霜雯将一旁的宫女服制取来,才要上身,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