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锅白粥里一粒老鼠屎总是格外显眼,一间整齐的教室里一把椅子没放整齐也格外引人注意。
靠近教室内侧倒数第二排最后一个椅子歪着,最后一行一般很少有人注意去看,可这种不整齐在这间教室里是个突兀的存在,刚刚的动静好像就是从那个角落传来的。
“谁在那里?”沈琰站着没动,眼睛死死盯着那个角落,“在我采取暴力行动前你最好自己出来。”
周围安静的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3.”
“2.”
“...1!”
一截手伸出来放在课桌上,手的主人借力撑着桌面站起来,眼下的红痣都是不开心的表情,“是我。”
周黍杨摸平被压塌的头发,板着小脸,一声不吭地看着沈琰。
今天教室里没人,他等老师整理完教室才溜进来,在最角落里搞自己的东西,原本以为没人会过来。
沈琰的突然袭击吓了他一跳,撑着椅子的手一滑,他差点没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他以为是老师或者哪个孩子过来拿个东西就走,躲了一会听到熟悉的声音开始倒数威胁他。
他才不是怕这种没有意义的威胁,站起来只是不想让沈琰尴尬。
“你躲在那里干嘛?”沈琰走过去望了一眼,“跟小朋友躲猫猫?”
周黍杨双手握在背后,好半天才哼了句:“我才不会和他们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沈琰:“那你不出去玩在这里干嘛?”
周黍杨嘴唇动了动。
“别和我说你在学习昂。”沈琰摆摆手,“做人最主要要真诚,你知道真诚是什么意思吗?”
周黍杨:“......”
“还有我刚刚听到一个很奇怪的声音。”沈琰学周黍杨的姿势,像老干部巡查一样走近他,“你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拿出来给姐姐看看呗。”
周黍杨往后退了半步,他摸着课桌下面储物篮的边缘,轻轻地把手里的东西放进去。
“我手里没东西。”他把手摊开给沈琰看,“你看错了。”
“才和你说过做人要真诚。”沈琰有点惋惜地说,“我根本没看见,我是听见的。”
她弯腰,伸手,从周黍杨身旁的课桌里拿出他刚刚藏进去的物件,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没给周黍杨反应的机会。
周黍杨瘫着脸。
“让我看看是什么宝贝。”沈琰笑眯眯地在周黍杨头顶上放平手,“都让我们小杨同学撒谎了,肯定是...嗯?”
她的手心里躺着一把超市里可以买到的小锁,锁头上插着根一字夹。
之前她听到的声音应该就是一字夹触动锁内弹簧的声音。
“你干嘛搞这个?”沈琰调侃他,“背着我偷学啊。”
她把锁还给周黍杨,摸了摸他的头。
男孩的头下意识往一边的偏,可他僵在原地,到底没躲开沈琰的手。
在这个地方他接受的感情很少,有些善意他不想回应,对他来说单方面的付出就是浪费。
他只是在沈琰的身上偶尔看到妈妈的影子,妈妈总喜欢把自己放在和他一样的高度和他聊天讲道理,教他怎么心怀善意地面对生活。
“小杨,世界上任何一种感情都是相通的,就像‘赠人玫瑰,手有余香’,不管是玫瑰还是它的香味,都是善良本身。”
“那我送别人玫瑰花就是心怀善意了吗?”
“嗯...你可以试一试,受到玫瑰的人一定会开心一整天哦。”
“开心一整天耶,我听着都很开心。”
那些都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记忆了,久到他偶尔想起来会先迷茫地问自己这些是他的记忆吗?
“发什么呆呢?”沈琰拉着他的手往外面走,“去找个大哥哥或大姐姐一起玩,周五他们还会过来找你们过元旦。”
周黍杨看着沈琰关灯,合上门,看着外面的光离他们越来越近,他问她:“你喜欢玫瑰吗?”
沈琰没听清:“你说什么?”
周黍杨:“没什么,我就问问你周五来吗?”
沈琰:“来啊,周五可是个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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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阳光福利院后,沈琰在街上晃了半个小时。
A市很大,究竟有多大沈琰也不知道,这里的街道小巷错综复杂,著名的几条游客街上永远不乏人气,从清晨到夜半,街上的行人只增不减,无数人每天都能和无数人擦肩而过。
她等着红绿灯,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在上海玩。
南京街她去过很多次,地铁站出来边上就是恒基名人购物中心,她往往要在那逛上一下午,趁老妈逛专柜的时候去做个美甲,出来后买杯nai茶,一边欣赏新做的指甲一边和老妈汇合。
沈琰从口袋里拔出手,不太满意自己光秃秃的指甲。
绿灯亮起,她跟着十多个人一起走过人行道,打算找个地方做美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