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琰远远的就看到一栋洋楼坐落在那儿,靠海的一端有一大片沙滩。
这个地方离市中心不远,却没什么人来,沈琰一路开车过去只感到迎面扑来的荒凉。
要说荒凉好像也不太确切。
虽然路边杂草丛生,连只鸟都不会落在上面,但越靠近洋楼越能看清近处的景色。
小洋楼样式老旧,一看就是几十年前的建筑风格,可门口栅栏内的草坪上没有多余的积雪,有人把积雪扫到一旁堆起来,草坪内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杂乱的样子。
可见房子主人对起居环境的重视。
此时草坪上没有人,沈琰抱着侥幸的态度试着推外圈的门,没想到门没锁,沈琰抬脚走进去。
小路都被扫得很干净,积雪下露出一片青黑的石板路来。
沈琰张望了一圈,没看到什么人。
她走上台阶,在房子门口停住,门前放了一个小桶,里面插着一把黑伞,旁边还有一双橡胶雨鞋。
她伸手按了两下门铃。
“谁啊?”
几秒后里面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门被打开了。
一个拿着拖把的老妇人侧着半个身子探出头来。
沈琰温声道:“请问宋老太太在家吗?”
老妇人狐疑地打量着她,又问了一遍:“你是谁啊?”
“确切的来说。”沈琰杏眼弯弯,抿出一个讨喜的笑,“我是老太太的外孙女。”
不知道他们家有没有听到过沈思的存在,她怕引起误会,又补充了两个字:“亲的。”
老妇人手里的拖把柄“咣当”一声敲在地上,她的脸上由迷惑、不信、震惊最后变成了激动。
她竟然小跑着折身回去,“老太太!您的孙女来看您了!”
沈琰暗忖:这个老人是不是认识她?
也可能是宋老太太还记得她这个外孙女?
她跟着走进去。
沈琰坐在沙发上,仔细看着沙发上纹路复杂的复古花朵。
她的背挺得很直,膝盖两头并拢,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上面。
面前的桌子上,一杯茶冒着热气,ru白色的细烟缠缠绵绵的绕着。
没过多久,木质楼梯上传来有规律的敲击声。
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拄着拐杖走下来,她好像有点着急,可因为腿脚不便,只能在别人的搀扶下慢慢地走。
沙发上的女孩朝她看过来。
她也注视着那个女孩。
她浑浊的眼珠极慢地转动了一下,似乎在辨认那个女孩是不是她的外孙女。
然后她看到了女孩的眼睛。
生得极好的杏眼,和小芝的眼睛一模一样。
老人的思绪恍惚了一下,像是要从女孩是身上看出点宋芝的影子。
“老太太刚睡醒没多久。”老妇人小心地把宋老太太扶到沙发上,对沈琰解释说,“老人家打瞌睡的时间越来越长,平时这个点可能还没起来,今天难得有人来看她。”
“她有点记不住事,耳朵也背了,平时总有记东西的习惯,你和她说话如果没反应,你就再说一遍。”
这就等于变相地跟她说老人得老年痴呆了。
老妇人将宋老太太的拐杖放好,给她们两个留下了独处的空间。
宋芝老了大概也是这幅摸样吧?
沈琰思绪岔开了去,看着老太太皱纹遍布的脸,她莫名看到了几十年后的宋芝。
老老垂矣。
沈琰放轻声音:“外婆,我来看你了。”
老太太的脸抖了一下,过了半晌,她说:“好。”
微微沙哑的声音,拖着冗长的调子,就像拿着砂纸在皮肤上摩擦。
沈琰眨眨眼。
她不知道宋芝在她小时候有没有带她来看过自己的母亲,不过按照他们的说法,宋芝似乎和这个家断的很干净。
想来是不会把她带过来看望外婆的。
沈琰:“您一个人住吗?”
她进门的时候特意观察了鞋架,发现上面大多都是女士的布鞋。
门口那双雨鞋大小也是女人的脚码。
“是啊。”宋老太太缓了口气,休息了一会,“你外公前年因为心脏病死了,现在只有阿燕陪着我住在这里。”
说了这么句话,宋老太太好像很累,她耷拉着眼睛,陷入了沉默。
沈琰也沉默地看着她。
她的外婆和她说话的态度很温和,温和得...让她感到有点难过。
女儿早年和家里断绝关系,这么多年未曾回家看望自己的老父母一眼,到头来自己的丈夫因病去世,徒留她在日渐痴呆中守着一个空荡荡的房子。
好像守着守着,离开的人们都会回来。
宋老太太又困了。
日子一天天下来,她每日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
睡着了也好,她每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