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周挽筠不在乎,她只是皱眉看着叶静初:“公公被她下了毒?什么时候的事?公公怎么也不跟我说呢?”
她没把文思怡的威胁放在眼里,只是埋怨甄喜庆彼此都已经是盟友了,居然还这么瞒来瞒去的。
周围的禁军倒是都对叶静初警惕了起来,无数道目光都钉在了他的身上。
文思怡还在歇斯底里地喊:“甄喜庆,你难道不怕死吗?这毒可是会要你的命的!”
叶静初左等右等都等不到太医,估计他已经死在了混战之中,于是干脆撕下了一片衣角为周挽筠包扎:“你吵死了。”
他语气平淡,头也不回。
文思怡的表情变得不可置信了起来:“你居然……不怕死?你可知道,这药和毒杀先帝一样的!是无药可解的!”
哦,难怪。
叶静初就奇怪为什么过了这么久,百合监视了她这么久,文思怡都没有处理毒药的动静。
感情剩下的毒全都处理到他身上了。
倒是周挽筠的脸色变了,她提剑指向文思怡:“交出解药!”
文思怡愣了一愣,随后疯狂大笑起来:“休想,周挽筠你休想!除非你死,除非你死!先帝他爱的是我!叶静初爱的是我!本宫才该是皇后,才该是那个和他同葬泰陵之人!”
叶静初:“……”
她笑得歇斯底里,近乎疯狂。
周挽筠咬着牙沉默半晌,别无他法,只能低声安慰叶静初:“本宫会为你找天底下最好的医术大能来解你的毒,你且放心。”
叶静初倒是没什么所谓,他之前就已经受尽了病痛折磨将近二十年,文思怡的药对他没什么大影响,只会让他生出他还活在从前的错觉罢了。
至于不怕死,说实话,叶静初受够了当一个太监。
他隐忍,他低微,他藏着他所有的骄傲和尊严,只是为了扳倒文思怡,现在愿望达成,他已经没有遗憾了。
“娘娘,可否借剑一用?”
周挽筠诧异地挑了眉,她与他对视半晌,最终把剑递了出去。
他有想要杀她的动机,但她仍然把剑交给了他。
叶静初接过剑,却并没有在文思怡的期望下刺向周挽筠,他向文思怡走去。
文思怡没想到叶静初会走向她,一时间所有的话语全都卡在了喉咙里:“你……”
叶静初平静地注视着她:“为什么要杀我?”
她冷笑:“只要你杀了周挽筠,我保证不杀你!”
叶静初再次发问:“阿怡,为什么要杀朕?”
阿怡是叶静初唤她的昵称,只在他们两个人独处的时候才会唤她,就连甄喜庆都不知道。
文思怡的表情逐渐惊疑不定起来,她瞪大眼睛,看着面前这个内监:“你……你是……”
她没能说完,“哧”的一声,叶静初握着剑狠狠地贯穿了她的胸口。
“尚方宝剑,下斩臣不忠。”
他拔出剑刃,倒转剑柄,对准了自己。
“上杀君昏庸。”
周挽筠似乎知道他想要干什么,那一瞬间,她几乎是脱口而出:“甄喜庆——”
她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甚至喊破了音。
与此同时,锋利的剑刃洞穿了心脏,腥甜的血顺着剑柄往下流淌。
叶静初回头看向他的小皇后,迎着那双愕然的眸,半晌,他笑了。
——朕,无愧于大梁。
他想要说些什么,然而血块上涌堵住了喉咙,压着他的嗓。
他不得不咬着牙,拼尽全力。
他说:
“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朕要生孩子了?
他睁眼醒来,发现自己并没有死,而是浑身shi透,躺在一个火塘边上。
环顾四周,才发现他的旁边还有一个姑娘,她穿着大红的袄裙,脸上戴着集市上卖的面具——是一只很可爱的小白兔。
她同样浑身shi透,叶静初甚至听得到她身上的水滴落的声音。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爱凑热闹,光顾着看花灯海,都不注意脚下,看看,这下掉进水里了吧?”
姑娘看了一眼冻得发抖的叶静初,她拢了拢shi透的头发,揶揄他。
“喂喂,今年冬天都还没下雪,不至于那么冷吧?”
叶静初已经冻到恨不得把整个人都埋进火堆里,但是听到姑娘的取笑声,他的脸红了红,还是往后挪了挪。
结果他刚一离开火堆,立刻就被刺骨的寒气冻得剧烈咳嗽起来。
姑娘立刻凑过来拍了拍他的背:“好了好了,逗你玩儿呢,你赶紧坐近一些,把身上的水烤干。”
叶静初依言往火堆边凑了凑,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不冷?”
“我?我是习武之人,当然不会冷了。”女孩得意道,“我一看你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公子,平时肯定不锻炼。”
这真是一个天大的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