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蓉打理着他明日穿的衣裳,没做他想,自然道“你是我夫君,哪有妻子躲懒,事事都要倚靠夫君,还不照料夫君的。”
白皙的手指滑过布料,抚平上面细小的褶皱,刘信成心尖一动,再也抑制不住,贴着她的后背揽腰,“阿蓉,我很怕。”
“我怕我一睁眼,你就不在了。”
刘信成待她一直都是温柔的,他是个谦谦公子,每每情.事都会羞涩,更何况嘴拙还要对她说情话,更是少有。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纵使今日陪她回门,顾华庭那般待她,自己都毫无还手之力,连姑母都要敬着他,倚靠自己一人之力,怎么可能斗得过。他不是没有感觉到顾华庭看他的妻时那种强烈的占有欲,这让他恐慌,却不敢表露。自己是一个男人,怎么能让女人来承受这些。
叶蓉垂眸看向腰间那双手,和顾华庭的手不同,顾华庭习武,棱骨分明,指腹上会带着一层老茧。而刘信成则是生于书香世家,这双手只拿得动笔杆,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可能真正待她好的却只有这个书生。
叶蓉眼睛暗了暗,贴着她靠在自己肩头的脸,柔声,“夫君安心,我不会有事的。”
只这么说,然隔着一个顾华庭两人都是心知肚明,不知他什么时候就会来搅乱这方寸的安宁。
晚饭时两人都没甚胃口,饭后刘信成亲自喂她吃药。他这个人一板一眼,都不会像顾华庭吃个药也要占她便宜。
叶蓉吃得及,被药汤呛了一下,苦药味从喉咙开始蔓延,一直到嘴里。她猛地转向另一边咳嗽不止。
刘信成乱了手脚,眼也没看,放下药碗,却是在桌子上放下一半,“啪嗒”掉在地上,刚刚熬好的药一滴不剩。
这方顾不得,去拍叶蓉的背,叶蓉回过头看满地狼藉,噗嗤笑出声,眼睛亮亮地看他,“呆瓜。”
刘信成见她笑,自己也笑了。
“你没事吧。”他问。
叶蓉摇头,“左右剩下不多,太苦,不想喝了。”
刘信成笑话她,“任性!”随后摆了引枕让她躺下。
屋里热,叶蓉要脱了外衣,正垂眼解着扣子,刘信成慢慢贴近,握住她的手,顺着纽扣的结,几下便解开。
刘信成解完就要走,叶蓉眼睛眨了眨看他,蓦地拉住他,有几分幽怨,“夫君,你帮我脱。”
他哑声,方才只是瞧着她与纽扣较劲,他便帮了她一把,没别的意思,实在不知他的妻对她竟这般…热情。
叶蓉于床围之事被顾华庭调.教甚好,男女之间,顾华庭可以说是启蒙者,她从前是闺中秀女,本就不知男女之间应如何相处,以为都是床笫之欢才是爱。所以为了让刘信成,她的丈夫安心,叶蓉认为,本就应这么做。
刘信成语塞,虽已是夜幕,可毕竟她病还没好,刘信成年少,气血方刚,真怕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内心明争暗斗之时,叶蓉看他极不情愿,木然的脸,颇为羞耻地躺下,“夫君不愿便算了。”
刘信成以为她生气,忙拉住她,“我哪里会不愿,你让我做的,我都愿意。”
叶蓉笑了,嗔他“油嘴滑舌。”
解了外衣,里面只剩下一件水红肚兜,叶蓉含羞带怯地看他,刘信成别开眼,手下拉住床上的被子,把她盖得严严实实,嘴中道“你病还没好,先养着,我去外间榻上睡。”
说罢,也不管她同不同意,便抱着里面一个引枕,出了屋。
入夜,隔着一道翡翠水秀屏风,叶蓉看着昏黄烛火下隐隐约约的身影,竟觉得极为踏实。
没有比刘信成更好的郎君了,她想。
这方想着,直到里间那扇小窗悄然打开,从外面进来一个黑影,三步并作两步,走向床上将睡去的人,俯身压了上去。
第37章 君知晚
叶蓉又做起了噩梦。
又仿佛不是噩梦。
似是在一间屋子, 她枕在男人的腿上,纤细的两指把玩他腰间的白玉带子,一圈又一圈缠绕在指尖, 绕到尽头又松开, 重新再绕一圈,嘴角微翘, 乐此不疲。
被一双突然伸出的手按住,男人放下手中的书, 捏住她一直闲不住的手,哑声, “别乱动。”
叶蓉抬眼看他,眉眼弯弯, 犹似雾中月牙, 穿破乌云,照进他的心里。她展颜笑着,对他说“六郎, 我以后要给你生好多孩子!”
眼前的画面变得支离破碎,声音离她远去,如浪chao一般渐渐消退, 直至云雾散去,叶蓉倏的惊醒, 撑身坐起,对上黑夜中一双Yin鸷如狼的眼。
黑暗中他似是轻嘲一笑,随后压力骤减, 他掌了床头的烛火。
昏黄的火光照亮屋内一角,叶蓉眯了眯眼,才适应这陡然升起的亮。
顾华庭站在床边, 离她不远,他的面色没有往日的冷峻红润,反而显得苍白,眼里氤氲柔情,慢慢弯腰贴近,温柔地抚摸着床榻上的女郎,“蓉儿,你亲口承诺的可不能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