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地。陈潮川打量着面前乖巧的小侍应生,裸露在外的皮肤嫩如青葱,挺立的背脊像一株松,白色的口罩严严实实地盖住了下半张脸,只露出那人清俊的眉眼。陈潮川纡尊降贵的弯下腰,取下他的口罩,露出一张苍白美丽的脸。
薛问水干净清澈的眼里满是难过,这几天他一直在想,是不是他哪里做的不好,情绪也从开始的不可置信到现在的苦闷难过。两人间巨大的差距再一次让他绝望的发现,只要陈潮川单方面说结束,他就见不到对方,甚至连质问的资格都没有。年少慕艾,第一次那么喜欢一个人,整颗心都吊在对方身上,甚至还有了那么亲密的关系。一朝一夕之间被心上人如此抗拒,他抛却了所有少年人自尊的羞耻心,说了多少好话才能见他一面,却连质问说不出口。只能弱弱地、将那张神似对方挂念之人的脸轻轻贴在那人手上,乞求对方垂怜。
“所以,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很快他就不用想了,带着乙醚的布料紧紧捂住了他的口鼻,他连挣扎都不想,就这么顺从的晕了过去。
“是不是我没能让你舒服?”薛问水边吻着手指边看他,有些慌乱的说,“我没有过经验,但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他什么也没有,所以无所谓了。
一向是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的主,陈潮川从谢萦怀家里跑出来之后,愣愣地望着夜色下格外空荡的街道发呆。
薛问水想追,却被刚才被他推开的少爷拦住了,对方好看的狐狸眼里满是嫉恨与怨毒。可薛问水什么都看不到了,他满脑子只有刚刚陈潮川走之前厌恶至极的眼神。慢慢地、他就着被踢开的姿势,缓缓地瘫在了地上。
“找我什么事?”
*
薛问水少年时就十分面薄,少年意气,又十分爱面子。在学校里老师永远只看得到他稳重的一面,被亲戚求助也不忍拒绝甚至接受被人包养也要帮这个忙。可就是这样爱面子的他,此时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在虎视眈眈的众人面前,在无数或明或暗嫉恨他的视线之下,像小狗一样,卑微地乞求心上人不要丢下他。
你把我变成了脑子里只有你的怪物。
“不要抛下我好不好?”
他又找了个小情儿,长得有五分像陈卿月。虽然没有那小子那么像,但是很乖,说东不会往西。但彼此也只是平时会见面而已,并不会发生更进一步的关系,毕竟他对男人没兴趣。他出资源,只需要对方偶尔跟自己见个面,相信对方也觉得这买卖十分划算。
——他觉得自己实在是个合格的金主,不然为什么后来一夕之间陈家几乎落幕,他作为惹事的罪魁祸首被赶了出来,这小情儿还反过来想养他呢?
陈潮川看到这张脸露出这样的神色后一直在发怔,后来反应过来才自嘲着想,他给的资源确实魅力太大了,居然让一个开始那么端着的人变得像只狗,甚至不惜走歪路也要跟他发生关系。
韩成烁倒吸一口气,这不是薛问水吗?陈二不是把人甩了吗,这么不管不顾的追上来也不怕被那个刀子嘴羞辱一通。
他该去哪呢?他还能去哪呢?
“为什么要抛下我?”
他彻底被陈家放弃了,似乎是得罪了巨鳄江氏集团,致使对方单方面阻断与陈氏的合作,他连大哥都没见上一面,就被陈氏旁系赶了出来。他也曾鸣不平,那小江总却一脸云淡风轻,满是嘲弄地说他就该是这么个下场。
非必要时刻,他还是对这张脸有着很高的容忍度的,但这并不妨碍他即将对人态度恶劣。
薛问水感觉到男人有片刻的怔愣,他随即乘胜追击,试探性的亲吻他的手指,没有感受到对方的排斥,他又变本加厉地去舔、去轻咬。那手指有些凉,他就把整个指尖纳入口中,啧啧有声的吮吸起来。陈潮川的指尖原本搭在椅子上,薛问水就弯下了像棵小白杨似的腰凑在椅边去舔,努力的用温暖的口腔包裹着泛凉的手指,想要用体温去感染他,神情仿佛献祭自己的教徒,专注而虔诚。
陈潮川,你毁了我。
——就像一只匍匐在神像下的狗。
陈潮川最近日子过得很是舒心,之前发生的那些就像是个小插曲。从那天之后,那小明星就从他的生活里销声匿迹。
有些烫的泪珠滑落到陈潮川的手上,勾起的却只有薛问水装作陈卿月欺骗他的一幕幕,顿时一阵阵恶心涌上心头。陈潮川有些反胃,他抽出手,厌恶地拿起纸巾一根一根地擦净手指,头一次连话都不想说一句,就踢开人走了出去。
可是凭什么?他狠狠灭了对方的威风,把那张俊美的脸揍得青紫肿胀。然后被其保镖打断了两根肋骨,在谢萦怀家里躺了三个多月才养好。
再一次醒来,他手脚被缚坐在椅子上,眼上蒙着厚厚的黑布,什么都看不到。
陈潮川轻启薄唇,说出的话却不是羞辱,他只是懒懒的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说:
留下几乎所有的余钱离开之后,陈潮川站在街道旁,夜雨淋湿了他的衣衫,怔愣间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