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越想要平静,却反而焦急,脑中一遍遍地重复着电话里雅林的哭声。我不自觉用双手捂住耳朵,仿佛这样也可以挡住声音。然而,那声音越来越响,我突然就发狂似的把室内的东西摔了一地!
当眼中映出满地残碎,我恍惚了一刻,下意识地将拇指指根送进嘴里,两排牙齿一合,狠狠地咬了下去!
伴着血浆腥甜的味道,在关节几近断裂的疼痛中,我才终于找回了些平静。
终于能给李师傅回电话了,我对他说:“合同上午就签完了,只是雅林突然觉得闷,想去亲近自然的地方转转,我就带她去了郊外。我们现在在市郊,她不想回去。我看,我们暂时不回去了吧,让她在这里多呆几天算了。抱歉,该早些告诉你的,叫你担心了。”
“这么突然?”李师傅十分意外,“几天,那是几天呐?”
“……还没定,可能……三五天吧。”
“哦……这样啊。那罗小姐的药都带了吗?我记得你包里的药是不全的。”
“……”我喉头发哽,干咳了两声,回道,“嗯,买齐了。”
“那就好,买了就好。对了,既然你们不回来,我能带着林林回趟家吗?”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停顿了。
“就是,回我自己家。”李师傅解释,“你们放心,我老伴儿也喜欢林林,我们会照顾好孩子的。”
“呵……”我尽可能笑得自然,“能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回去看看家人也好,林林就麻烦你们了。”
***
深夜,我独自走进别墅后面的花园,在夜灯盈盈的微光下,来到石桌边,坐到了雅林的轮椅上。
这是我第一次坐上这把轮椅,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她的一丝气息。
周围的一切都静悄悄的,一切,静若止水。
一夜无眠……
***
翌日,沉寂了一上午后,正午时分,我收到一条信息。按照信息中的提示,我来到远山别墅大门边的邮筒处,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包好的大信封。信封里装着一叠文件,是手续完备的各种材料,而文件的最后一份,是雅林亲笔书写的委托书。
我坐上车,开往河铭公司。
本是个周日,我却通知助理马上召开紧急会议,要求全公司所有高层都出席。我从来没如此紧急地召集过人,走进坐满几十号人的大会议室时,满是紧张和忐忑的空气,随着几十双看向我的眼睛,扑面而来。
整间会议室,黑压压地坐满了人。我没有一一扫视,只注意到了坐在前排的陈主管,和角落里的张进。
我木然地走到最前方,坐到主席台的座位上,回避开所有人疑问的目光,埋着头,沉默着把包里的文件一一拿出来。没有一句寒暄,也没有任何铺垫,我拿起最关键的一份文书,照着上面书写的决议,一字一句,读了起来。
开篇一段后,会议室里便响起了唏嘘声。我权当听不见,硬咬着牙继续读,没有中断,也没有抬头看他们,没有改变平淡的语调,也没有抬高音量来盖过唏嘘声。在满屋子人的交头接耳和此起彼伏的质疑中,我的声音早被淹没得无从分辨。
我只是按部就班地读,却依然没能读完,喧闹不已的会议室里,突然爆发出一个巨大的声响,将全场人的喧哗瞬间打断——是陈主管,他猛地拍响了桌子!
刹那间鸦雀无声的会议室,成了一个充斥着滚烫蒸汽的锅炉。不用看,我也能想象得到,陈主管此刻那张惊愕到青绿的脸。
“冷总,麻烦你先解释一下,你读的是什么东西?”
“一份决议书。”我漠然回答,顿了片刻,又补充了一句,“里面写的全都属实,从今天起,河铭公司交由长慧公司管理,以后,杜总就是你们的领导。”
“为什么?”陈主管额上青筋爆凸。
“抱歉,该先解释缘由的。众所周知,雅林身患重病,日子不多。最近,她的病情每况愈下,很希望我能每天陪在她身边。我们早就在商量,要给河铭公司找个靠得住的管理者了。杜总是我的旧识,他的能力我能信服,就决定了。”
“冷总从前在长慧任过职吧?”
“是。”
“那你可知道长慧的底细?”
我沉默。
陈主管暴跳而起:“请你回答我们,为什么擅自做这种决定?先斩后奏,不同我们商量,这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就算你管不了公司,还有许多办法可以想,为什么要交给长慧?这是不负责任!”
我依然没有正视他,毫无波动地回答:“抱歉,时间紧迫,决定得突然。不求大家谅解,但事已至此,希望大家今后听从杜总的领导,他会给公司一个好前程的。”
“放屁!”陈主管怒不可止,面红耳赤地指着我:“冷总,你来河铭公司是来当jian细的吗?你是不是从前受过杜老板的恩惠,跟他一个鼻孔出气?我们当初是如何千辛万苦才把河铭公司夺回来的,你都忘了吗?现在公司运营良好,你凭什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