韫和心想,要你何用。
她很是烦躁,“我是有夫婿的人,公子在此纠缠,叫人看见难免要产生误会。”
孟石琤还是很讲理,“我这个人也不会毁人名誉清白,只是想,和夫人有缘分,想要结识罢了。”
韫和觉得他有毛病,又没办法甩掉这个粘人Jing,暗自气恼。
天底下哪有什么偶遇,她看他就是有备而来。
韫和叹气,冲甲笙做了一个手势,要他把人放开,道:“我答应了,你是不是可以走了?”
“那我们就是朋友了。”孟石琤上前两步,还是保持合适的距离,他展开手掌,上面躺着一个小纸包。
“作为见面礼,我请娘子吃颗糖。”
韫和:“……”
有病。
太子大婚这日,皇后难得清醒,勉强用了一点粥食,虽病体孱弱不支,仍叫侍儿服侍她梳妆穿戴起来。
卯时起榻后,太子冠戴齐整,容光焕发,如往常一般先到南熏殿晨省,见母亲强打Jing神,万般心疼,直呼臣儿不孝。
皇后自知大限将至,能亲眼看见太子大婚实属不易,又念及他性情软弱,不说庙堂难立足,恐怕性命也难保,思及此,不禁悲从中来,掩面拭泪。
沉瑛在旁劝慰,皇后才勉力展颜,对太子谆谆告诫了一番。
说到伤心之处,梁羡几度捧袖泣噎,杜皇后也跟着垂泪。一时间,母子二人不顾佳期吉凶,抱头痛哭起来。沉瑛劝不住,也默默掩面。
内官再三催促,梁羡才收起眼泪,向母亲稽首,“臣儿能有今日,全仗母亲多年的教养抚育,臣儿自知资质平庸,父皇不容,恐无缘尊位,母亲的大恩臣儿今生无以为报……”
皇后艰难地叹了一口气,颔首道:“你去吧。”
太子再三叩拜,不舍地离去。
皇家昏礼繁冗,前一日太子妃辜氏已授册宝、褕翟及首饰,今日行过奠雁礼,随太子乘辂驭轮三周,先后还宫。
同牢之席设在室内,太子与太子妃共食牢馔合卺,礼成后,移风殿内已兴歌舞。
亭台楼阁中有香馆游廊,曲栏朱槛,大殿黄瓦覆顶,翘檐斗拱,戗脊上用以辟邪驱魅的望兽神态倨傲,一派雍容庄严。
韫和不敢擅自走动,紧跟在长公主身侧,穿过层叠青纱,踏过汉白玉游廊,在一群绿鬓红颜中悄然落座。
珠帘高卷起来,透过纱障恍然望去,通彻光明的大殿上,几十张矮几条案分立在两壁,两尺高的朱木灯架做隔断,灯架上挂着玲珑绢灯,案角狻猊铜炉吐着云雾,一列列美貌的宫娥举案穿梭在其间,宛如天宫仙娥。
殿上管弦嘈杂,宫廷舞伎腰肢柔软,钏动钗飞,底下仕女遮袖掩着唇,交头接耳。
“看见太子妃了嚒?”
“和太子坐在一块呢,着揄翟纁袡,当真是端庄极了。咦,太子身后的那位不是韶良娣么,她怎的也来了。”
韫和咬着糕点,闻言下意识看了一眼,太子着衮冕,频频举爵畅饮。今日虽是他的册妃仪式,却仿佛置身事外,顾自饮酒。
长公主侧过头,和她轻语:“韶氏入宫以后,深得太子宠幸。”
韫和这才看见坐在太子身后乌发云髻的妇人,虽看不清容貌如何,但窈窕身姿足以窥知美丽。
“太子大婚也形影不离,这位韶良娣也是有些本事的吧。”
长公主扯着唇,揶揄道:“此女温顺善媚,太子沉溺其中,长此下去只怕又是个祸端。”
韫和滞了一瞬,长公主已经站起身,手指抚着衣褶和配饰。
“殿上摆宴,我去一趟。”
长公主拂衣走了出去,绕过曲折的水上石桥,韫和晃眼瞧了瞧,竟看见十兄季凰,她揉眼再瞧,垂柳冉冉,灯影幢幢,哪有十兄的影子。
疑心是自己看错,韫和缓了片刻,朝大殿方向望去,长公主已然落了座。
君臣推杯换盏,笙歌一片。
就在这热闹时分,皇后悄然退席,在隐匿处乘了凤舆飞快离去。
一行宫人愁云惨淡地回到南熏殿,随后太医赶到,切脉过后,面色凝重如丧考妣。
沉瑛伺候皇后用了药,暗中唤来小宫女,“请长公主宴后来一趟。”
炉口喷出幽幽的檀香,熏得人困倦不已。
韫和托着玉腮,无聊地玩起空爵,忽然有人戳着她的手臂,“你要不要饮一点酒?”
韫和循声看过去,是个梳双鬟的少女,冲她弯着眼睛,手指向帷帘下的长案。
婢女过来为二人各自斟酒一杯,娇俏的少女捧着杯子深深嗅了一口,“果真香冽得很。”
她掩袖浅酌一口,眼睛都惬意地眯了起来,韫和看得都忍不住想要一试。
“赵夫人,你不喜欢饮酒吗?”见韫和扶着爵杯无动于衷,她有点受伤。
韫和连忙摆手,抿了一小口,有些辛辣,她眉头纠结起来,忽地“呀”了一声,歪头看向少女,“你知道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