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君湲胸膛猛地一跳,脑子里倏地冒出晏昆仑骂他的那句衣.冠.禽.兽,不禁生出罪恶感。
韫和声音都在发颤,“我答应过的,要和你做夫妻。你是不是又反悔了?不要我了?”
怕他真的走了,张臂将他整个抱住,还是那样没有章法的,箍着男人紧绷的身体,用力收紧。
“犀娘,我不会走。”赵君湲无奈一叹,捉过皓腕,将人重新揽在枕上。
除去所有的遮掩,昏暗迷离的灯烛下,他已经极尽温柔和耐性,引导她共赴这场云雨盛事。
夜半人寂,夏虫已经残鸣,格扇禁闭的女子深闺里,龙涎香燃到深处,青烟袅袅,馨香浓郁,蛰伏已久的情意也发挥到极致。
…
赵君湲吐出一口热气,缓缓起身,随手扯来寝衣为她拭净汗水,抱她靠在胸前,低头吻去莹白小脸上簌簌而下的眼泪。
她还在哭,瘦薄的雪肩一抽一抽,眼睫闪落着晶莹的水珠。
赵君湲抚着她shi润的脸庞,眉心蹙了蹙,“很痛?”
“没有,不是很疼。”韫和嗓音带着嘶哑,含泪摇了摇头,脸埋进他胸膛,低声呢喃,“是我没做好。”
难得见她收起利爪,如此温顺可人,赵君湲失笑,先前的扫兴和颓丧烟消云散,抬起她下颌,瞧了瞧,忍不住扬眉。
韫和双颊酡红,被他这么看着,整张脸都滚烫如火,连忙挣脱出来,双手捂了脸,侧到一旁闷声抱怨道:“我就知道你这样,做什么都只管取笑我,看我出丑。”
“你尽管笑我好了,我才不要理你。”
一边说着一边晃着肩不要人碰,赵君湲无奈,将人重新扯到腿上,咬着耳朵,口中吐纳着热气,“你就是仗着大家都宠你纵容你,总不肯好好说话。”
手掌在她背上安抚地拍了拍,韫和觉得惊奇,从指尖露出一双眼,偷偷摸摸地看,不期与他四目相对,惹得自己破功,笑得前俯后合。
“你骗我。”以为他生气,害自己担心。
赵君湲叹气,“我骗你?怎么还说儿话。”
老夫少妻,谁见了不这么说,韫和最不耐烦他说些嫌她稚气的话,瞪了他一眼,“不过差了十岁,显得你多老似的。”
见他含笑望着自己,又不自在地扭开身体,坐到榻沿,伸出白嫩的玉足去够那散落的珠履。
“这是闹什么脾气?”赵君湲捞过她的脚踝,手指微微用力,肌肤起了一圈明显的红印。
韫和哼道:“身上腻着汗难受,我想沐浴。”
“我去唤人进来。”赵君湲扯过被衾盖在她身上,自己裹了外袍去唤守夜的家婢。
府中的人受了永晋指令,早有准备,一刻钟后热汤便抬进浴房。
各自洗浴过后,熄了灯烛,并头躺在收拾干净的绣榻上,赵君湲将她揽在臂弯。
寝内不是太暗,微弱的光线照进床帐,落在白嫩的藕臂,依稀可见金色臂钏盘绕在上,光圈微漾,无比美丽。
“何以致拳拳?绾臂双金环。当时赠你,是对你的承诺,如今也该摘了去,免得累赘。”赵君湲沉yin,握在掌中摩挲,意欲取下。
韫和避开他的手,“戴在我身上的东西,累赘谁了。”
赵君湲深凝着她,韫和红了红脸颊,攀附上他鼓蓬有力的肩臂,目光坚定,“我想戴着它。”
赵君湲愣住,空落落的心似在这一刻被填满。
好久不曾有过这样的感受,父母相继去世后,他再也没有可以为之沸腾的人,如今缺失的那一块,好像正在被弥补。
他松开臂钏,紧紧拥过娇小的妻子。
第39章
女人的变化总比男人感性,如果一个女人心甘情愿对一个男人交付身体,那么心里也有了他一席地位。
韫和仿佛怀春的少女,揽镜自照许久,只为修饰容颜,悦己悦人。
永晋和红蕖在帘下贺喜,她面上微熏,挽帔出来,两颊还是那片醉人的醴红。
“府君去了哪?”她醒来,就没见着人。
红蕖屈膝,起身随在她身后,“左冯翊来了,府君去了前庭会客,娘子可要去看看?”
引着韫和上了曲廊,又补充,“听说他是府君的同窗,年少时的挚友。”
这点偶然间听表兄杨浔提到过,韫和印象很深,他原是九卿少府,因为一折奏疏得罪了朱家,被排挤出朝堂,一贬再贬。后来渤京的人都在传,晏昆仑人如其名,高山仰止,无畏强权,是个有风骨有气节的文人。
年纪轻轻官做到九卿,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也只在别人口中流传过。
韫和以前没见过晏昆仑,这会儿见到,赵君湲和他并肩坐在南窗下,一人执笔,一人饮茶。秋末的桂花谢得干净,零星花屑拂到案上,恰好落进晏昆仑手执的那盏茶里。
不同于赵君湲的深沉稳重,晏昆仑人更活泛,即便只露了一个背影,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闲话,韫和也看得出,他把名利看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