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派人跟踪监视就罢了,赵君湲敬她是长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计较,此刻她出言伤人已经过分至极,即便她是赵家老夫人,他也不打算再继续忍让。
“孙儿做事自有分寸,祖母若是仅仅为了此事大动肝火,实在没有必要。当初祖母以绝食相逼,孙儿既然应承,白纸黑字为证,绝不反悔变卦,有您一日,绝不迎史氏入国公府。”
以死威胁这件事,当时做的时候老夫人并没有考虑太多,只想逼着赵君湲选择,如今想来,这法子是不入流的手段,说出来很不光彩。
老夫人脸上难堪,噎住片刻,那股不甘心始终还是占了上风,“亏你还记得,那你如今做的又是什么?”
赵君湲看着老夫人,“孙儿做的不过是答应您之外的事,未曾违逆。”
他年少失恃失怙,被叔伯压制,万般隐忍才活到今日,既然已经忍到极致,他也不必再忍,“我已经不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人了,祖母还想做点什么?得到什么?难道这几年祖母就不曾听旁人讲过,宋国公铁石心肠,不近人情。”
有些事做一遍是看在情义,多了难免叫人厌烦。从前他事事顺她心意,不过是无关紧要,漠然置之,而今她欺到头上来,他岂能再姑息。
老夫人拿捏他养成习惯,现在突然脱离了掌控,一时难以置信。
“赵君湲!”老夫人气到狠拍蒲席,语气激动得语无lun次,“你父也不敢对我不敬,你……什么东西,你不孝的东西。”
赵君湲站起了身体,“祖母是父亲的继母,抚养父亲成人,父亲尚且如亲母一般侍奉,孙儿焉敢不孝不敬。”
老夫人脸色红胀,望着他说不出话来,几乎不做挣扎,心里又冒出以死相逼的念头。
赵君湲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冷言道:“一种方式用一次就够了,故技重施只会无端恼人。”
“还有许多公务尚未处理,孙儿就先告辞了。”
他行礼退下,在门前侧过头,视线无意扫到藏身帘后窥听的丽娘,冷眼掠过,嗤笑道:“对了,祖母口中的野男人,正是不孝孙。”
老夫人只觉气血一股脑全涌至心头,她勉力支撑住,待赵君湲一走远,抬手就摔了一个陶盏。
嬷嬷心知自己眼瞎错认了人,办砸了事情,大气不敢出,埋头收拾完陶盏残片惶恐退下。
屋内只剩丽娘一人服侍。
“姑nainai别气坏了身子,丽娘听下人说表兄昨夜忙了一宿,想是累坏了,才和姑nainai说的那些话。”丽娘替老夫人抚着胸口,一阵温言劝慰。
把老夫人安抚歇下,丽娘重新妆扮了一番,往赵君湲住的蓼园去。
到了那儿却没见到人,她拦下一个家僮打听赵君湲的去向。
家僮嘴巴管的严,呵呵道:“家公要上哪去,我们做下人怎么好问,娘子还是别为难我了。”说完就去忙手里的活了。
丽娘憋了一肚子火,出了蓼园,脸上怒气难掩。赵矜在路上撞见,猜她又没见着五叔,笑得十分畅快,“韩孃孃原来在五叔这里呀,我去曾祖母那儿没见你,还以为你回家了。怎么?五叔又出去了吗?他怎么就闲不住呀!”
她说的真挚又诚恳,很亲热的样子,挽住丽娘的手邀请她到自己屋里坐一会儿。
丽娘脸上臊的慌,尴尬地推辞几句,落荒而逃了。
第36章
午间的日头照过拒霜的树枝,几缕微光洒在罗裙上,暖的不真实,韫和放下书,伏在案上痛苦呻.yin。
儿时不爱读书,如今看什么都觉得艰涩难嚼,然而她一无所长,不学点东西傍身,到底不硬气。
日头微热,晒得人懒散无力,韫和脱了外衫,仅穿一件滑柔舒适的罗衣,脸枕着玉臂,拨弄腕间的臂钏,想起许多件事情,都和赵君湲有关。
韫和犯了困,左右也看不进去书,索性小憩一会,醒来再接着看。
这么想着,也就阖上眼皮伏案睡了。
睡得不是太沉,朦朦胧胧的,脸上一丝痒意,她抬手抓挠,碰到带了薄茧的手掌。
韫和徐徐睁开眼睛,四目相对,一时竟反应不过来。
她还是惺忪睡眼,懵懂地望着俯身对着她的人,“看着我做什么?”
赵君湲还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凝视着她呆怔的表情,嘴唇微勾,“流口水了,想看你什么时候发现。”
韫和下意识去摸两个嘴角,陡然清醒过来,“你怎么这样啊。”
他手撑着案,把她笼在右臂间,反问道:“哦!我怎样了?”
韫和被他戏弄,推了把胸膛,却是纹丝不动,“你一来就只想着欺负我,惹我生气惹我哭。”
“我怎么欺负你了?”赵君湲仍笑着,嘴唇的弧度勾得甚是微妙。
韫和脖颈粉红,气恼不已,起身就要走,不料脚绊在层叠的裙幅边缘,整个人重心不稳,向后跌出去,赵君湲眼疾手快地抓住她手臂,反被她坏心地一扯,两个人瞬间滚在厚厚的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