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大问题。”医生的这句话让他松了口气,“幸亏你们送来的及时,颅内组织有出血症状,刚刚已经解决了。接下来先留院观察一段时间吧。”
陶邀听到“颅内出血”还是有些紧张, 不过看医生的表情,似乎不会有太大问题,于是便点了点头, 留了主治医生的联系方式,客套了一番让人走了。
殷明住在相对高级的单人间里,殷母则在急诊室内躺了一个下午。等她醒来,陶邀早就给殷明办好了所有的手续。她失魂落魄地从病床上下来, 跑到护士台前询问自己儿子的状况,再跌跌撞撞地跟着护士到了自己儿子床前。
她忍不住对着床上的殷明再次哭了起来。
“我的儿啊……你要是乖乖去相亲,哪里会和我吵架……你要是不喜欢那个男的, 哪里会不愿去相亲……你要是不来滨海, 哪里会喜欢上那个男的……你要是不考滨海的学校, 哪里会来滨海……你要是当初不喜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哪里会想考滨海的学校哇……”
她这一番话说得断断续续前言不搭后语, 但仔细听听居然还能连上逻辑,真是让人稀奇。
从卫生间里出来的陶邀正好撞见殷母趴在床边上痛哭流涕,他听得内心十分复杂。
这位大婶,我和你儿子是从高中开始就有搞gay倾向的,还是他主动亲我, 这次我只是礼尚往来。
他把这话咽进肚子里,走到边上的茶水台前倒了一杯热水,放到了殷母身边的桌子上。陶邀还想和她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是工作上的电话,下午还有一个比较重要的会议需要他到场。
等陶邀打完电话回来,殷母已经整理好了情绪和容貌,她拉了张椅子坐在殷明身边,正襟危坐:“陶先生,请你过来一下。”
陶邀左右看看,也拿了一张折叠椅,放到殷母的面前,殷明的床边。
“阿姨,如果你想让我和他分手,那需要看殷明的意思。我是个讲道理的人,他也是。我们俩不会接受无缘无故的分手的。”他决定先下手为强。
殷母的面色不大好看。
“我知道你们这些小年轻很固执。不过应该要明白一点:年轻人的喜欢和过日子终究是不一样的,不是牵牵手说说情话就行的。男的要赚钱养家,女的要生孩子料理家务事——我知道现在也有女的赚钱养家男的照顾家里,但是外头肯定会看不起男人。你和殷明两个人都有能力,为什么不找个合心意的女生过日子呢?况且老了,有谁给你们送终?没有孩子,生命就没有延续啊。”
殷母噼里啪啦说了一堆长篇大论。她自以为自己很有说服力,还扯了一扯领子。
陶邀好脾气地听她说完了,脸色苍白地笑了笑,这是礼貌。
“其实我和殷明才刚通心意没多久。阿姨,如果我想离开,他应该也不会挽留我。”陶邀说道,“我和他高中就认识了。他是个自制力很强的人,比我强太多,要是我对他没有好感,他就绝对不会靠近我。这一回还是我主动和他提出在一起的。”
“殷明是个好孩子。你就不应该领他走歧路。”殷母的脸又有些崩塌的预兆。
“阿姨,我觉得我和他在这份感情里,其实陷入的程度都差不多。”陶邀继续说下去,“我是个很理智的人,我有很多粉丝,还有许多忠心的员工,平时其实也不缺追求者——我也不喜欢因为一时冲动和什么人谈一场有头无尾的恋爱。殷明他来找我是还东西,后来再接触他都是因为巧合……我才了解到他其实是个不错的人。”
“你夸他也没用,我不吃这套。”
“我知道。”陶邀的语气又软和了几分,“我愿意和他在一起,是因为我倾心于他的能力。虽然他不说,他也懒得说,但我觉得要是他想,那世上大部分事情都不会成为问题。所以我觉得,或许和他在一起,是能遂了他的愿——我也想看他变得强。”
殷母听着,觉得眼前的人说的话很诚恳,但弯弯绕绕有些像云雾,便催促他继续说下去:“你到底愿不愿意和他分手?你是有钱人,肯定看不上我们家的财产,但我求求你好不好,能不能放过我家殷明?他还要娶妻生子,还要组建家庭。”
陶邀见殷母已经不想和自己讲道理了,只好放弃感化那套,直白地给了她答案:“我什么都不需要。是我追的他,我要他亲口承认不喜欢我,那我就走。阿姨,你为什么会觉得两个男人无法组建家庭?我就说一句或许是大逆不道的话:您要是想要孙子,我可以一年之内抱两个回来给您,还是有血缘关系的那种。”
殷母语塞了。
她其实潜意识里也想到了这种可能性,不过她觉得都是年轻人在瞎闹腾,不会思考到这么后面……
可谁知道陶邀思考了呢?
陶邀和殷明一样,早就暗地里思考过了。
他俩看上去是完全不一样的性子,一个沉默稳重并选择时机爆发,另一个斯文有礼做事讲究和气。但是在对未来的思考上,都想过和同性在一起后或需要面对什么。
殷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