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凤娟小声道:“她爸,去省城的那班车几点到站?别忘了,咱们还得赶车带闺女去省城呢。”
“嗯,咱们现在就走。”
说着,苏有粮拉起身边媳妇儿、孩子的手,径直离开了这条街道,继续朝着车站走去了。
在他们离开后,苏有田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找场子似的,完全忘了李秀芹还在旁边,直接破口大骂道:“我呸!老二他牛什么牛啊,不就是借着苏秋月那个丫头片子得了个临时工的工作嘛,有什么好得意的!”
刚被责备了一眼的王翠芬也连忙应和道:“是啊是啊,他们也就是一时的猖狂罢了,等以后秋月那丫头嫁人了,他们俩连个儿子都没有,还能指望什么啊!”
两个人正说得起劲的时候,却都没有注意到抱着孩子的李秀芹的神情,是如何的晦涩难懂。
拥有三个儿子的她,在老大贪婪,老二离家,老三自私的情况下,又有谁能指望得上呢?这个念头,让李秀芹心里头难受极了。
难道,这些年来她对老二的态度,对另外两个儿子的态度,真的错了吗?
——不,她没错。
想到这里,李秀芹沉默地向前走着。
而被她紧紧抱在怀里的孩子,就成了她能握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就算是有错,李秀芹也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回头了。
…
大江县,客运车站口。
苏有粮最先上车勘察车上情况,用鹰一般的眼睛寻找着能够他们三口坐在一块的位置。田凤娟则拉着苏秋月紧随其后,只准备等到苏有粮找到位置后,就立刻把位置占上。
说来也是赶巧,虽然苏有粮、田凤娟和苏秋月刚刚因为在路上遇见苏有田一行人而耽误了一些时间,没能赶上最早一班客车,但也因为这个,他们算是错过了“早高峰”,第二辆车上面的人虽然也不算少,可已经是比他们想象中人挨人的场景要好太多了。
起码,还能叫苏有粮真的寻摸到一个中前排不晕车,靠窗不晒人还正好够她们三口的位置。
“媳妇儿,闺女?快过来坐,这里有位置!”苏有粮边招呼着跟在后面的田凤娟、苏秋月,边一屁股坐到了他看中的那个位置上,直接把腿一横,这刚好够仨人的位置就算是成功让他给占上了。
听到呼唤的田凤娟也不含糊,一手护着苏秋月,一手扒拉着挤在前面的人群,跟着也坐到了位置上。
而在成功找到座位后,田凤娟先是松了一口气,后就从布兜里面拿了一块手绢,又掏出了一把自家做的蒲葵扇出来。把手绢递给满头大汗的苏秋月,把扇子交给苏有粮后,她说道:“闺女你先擦擦汗,等背背汗的,就让你爸给咱娘俩扇扇子解暑。”
见此,苏秋月边拿手绢擦着脑门儿沁出来的汗,边惊讶地看着田凤娟,说道:“妈,你这包里头都装的是啥啊,咋跟个杂货铺似的,要啥有啥……这也太神奇了吧!”
“神奇吧?神奇你还不赶紧擦汗!”看着苏秋月这左一下右一下擦了半天也没能擦干净的样子,田凤娟忍不住拿过手绢,边给她擦汗边念叨着,“也不知道你这爱出汗的体质是随了谁,我跟你爸都没这毛病啊,偏你就是一到夏天那出汗就跟下雨一样。”
这个时候,拿着扇子一点点带动空气,不敢太用力就怕给苏秋月惊着的苏有粮插话道:“咱闺女这样会不会是身体虚啊?刚咱三口拉着手过来的时候,我就觉得秋月这手凉荫荫的,可偏她又是满头大汗……我估计呀,她这出的汗也都是虚汗。”
听到这话,田凤娟也认同道:“还真有可能。不光是夏天,冬天的时候她手也老是冰凉凉的,总比别人都怕冷。”
两个人说这话时,都不免很是担心苏秋月的身体,怕她是最近学习太努力(?)而造成。至于苏秋月天天白天黑夜都躺床上睡大觉这事儿,苏有粮和田凤娟则是非常上道地给它合理化地判定为这是苏秋月的自我修复功能,那种需要很多睡眠才能保证身体正常运转的方式。
对此,田凤娟小声同苏有粮说道:“可惜现在破四旧,要去除糟粕,中医大夫啥的好多都被打成了‘毒瘤’,不然的话真应该带闺女去看看中医,把把脉,开点补身子的汤药。”
“我正想说这个呢。”苏有粮同样低声说道,“咱们这趟去省城不是要住一宿嘛,到时候我就跟那踩踩点儿,看看有没有那种大隐隐于市的老中医。实在不行的话,咱上医院给闺女做做检查也行啊,起码也是省城,这里的大夫肯定是要比县里的厉害啊。”
田凤娟点头:“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等到了省城,咱还是先带着闺女去那个啥剧场去看样板戏吧,再一块去省城的国营饭店吃一顿,其他的等干完这些事儿再说。”说着,她还补充了一句,“我听小七说了,省国营饭店有一道羊rou丸子汤,咱闺女爱吃羊rou,回头点一份尝尝,我也跟着偷偷师,等回家也能在家里头给闺女做着吃。”
“成,羊rou也滋补,多吃点好。不过说实话,虽然这才刚吃完早上没多会儿,一听你说羊r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