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身形一顿,依旧不肯回头。
“师兄……”
可直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哽咽声,即将踏出房门的步子却怎么也放不下了。
罢了。
崔晗心叹一声,旋即转身朝屋中走去。于迢迢口中所谓的伤口,若是不仔细看根本就瞧不清楚,可她依旧嚷嚷喊疼。他无奈地从储灵囊中翻出药粉,坐在床边替她上药。
于迢迢就这样怔怔地望着他,不由神情恍惚——
当初,她与师兄在无妄门中相伴,而后又在各地历练。她明知这人不喜纷争,却依旧拉着他朝“原本剧情”方向走。
亏欠愧疚的情绪由心底而生。
冷静下来后,一时间,于迢迢不知该如何面对。
她目光飘忽,突然瞥见那人腰间似乎少了什么东西。
她眸中一暗,是当初她绣的那个歪眼醒狮的香囊不见了。
当初,崔晗拿到那香囊后便一直戴在身上,她每次一看到那个歪眼醒狮就尴尬到不行,便开始旁敲侧击地想叫师兄别把这丑东西拿出来晃悠。
师兄一贯由着她,可此事却说什么也不肯退步,还说这香囊其实别有韵味,看久了并不丑。
当初于迢迢为他糟糕的审美痛心疾首,每日都在他面前吐槽这东西到底有多丑,顺便把背后做香囊之人也给骂了一遍,可师兄总是用奇怪的眼神看她。
直到后来,师兄一不小心漏嘴,她这才知那人早就知道这东西是她做的了。
体会到什么是社死的于迢迢,之后再也不提此事了。
从前,师兄无论走到哪都未摘过香囊的……
察觉到于迢迢的目光所落之处,崔晗下意识开口解释:“只是放起来了。”
当初因为天雷,他虽以灵力护体,但依旧没有抗住天雷,香囊上已有了烧焦的痕迹。
本以为按照小师妹的性子定会揪着此事不放,可这次并未料想那般。
于迢迢只是平静开口:“好。”
崔晗在她面上瞧不出其他情绪,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别想太多,早点休息。还有……”
他顿了顿,“修罗城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我们还是与从前一……”
可最后一个字还未出口,于迢迢倏地开口打断他的话:“当做没发生过就可以了吗?!”
心中的怒意在听闻这句话时,瞬间难以遏制。
她知因为天道身份的事情二人定会心生出间隙,也明白师兄当初到底有多恨所谓天道规则。
明知死路一条,却依旧与天斗,与天抗。从锋芒毕露的毛头小子,经历一世沉浮,再到内敛清冷的青年。就算上辈子被碾碎一生傲骨,就算这辈子不再与人相争,可她依旧明白,师兄心中的傲气一直未减。
可就是这么一个骄傲的人,却甘愿低头,叫她忘记此事,让她和从前一般。
这又怎么可能!?
于迢迢伸手拽住他的衣襟,逼他直视自己,她怒不可遏:“师兄,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告诉我就那么难吗?!”
“……”
“此事不清,你我二人就不可能和从前一样!”
她声音一软,“师兄,你怨我,可你也喜欢我,对吗?”
“……”
崔晗默然不语,眼神飘忽。
一滴热泪泫然从面颊划过,她声音颤抖:“若是师兄因为喜欢,是以才放下怨恨,这般喜欢我宁愿不要!”
“师兄,我不要你勉强自己……”
话音方落,崔晗呼吸忽然变得急促。
他怔怔地抬头,望着她眼眶盈含的泪水,喉头滚动,嘴唇嚅嗫。
小师妹……
他以为自己的心事已经掩藏得够深、够隐蔽了。
可小师妹却还是看透了,原来她一直都明白。
眼眶不自觉被泪水占据,眼前一片模糊,于迢迢松开手,抹掉了眼泪,重新坐回。
她强定了定神,收敛下所有情绪。她凝着那人的双眼,认真道:“师兄,巫灵之事还未彻底平息。虽然、虽然我记忆中确实有那种事,但我还是觉得有些蹊跷。”
“待所有一切全部查清后,若真是我所为,师兄要如何都可以。但唯独不能将此事掩藏在心中不吭不响。”
“若有其他隐情,从前师兄答应我的事一定要做到,一定!”
她目光灼灼,叫人难以直视,似乎所有一切都难以隐藏。
隐匿的,逃避的,掩藏的所有爱意瞬间倾泻而出。
崔晗喉头一颤,突然反手拽住于迢迢的手腕,将她拉入怀中。
于迢迢一个重心不稳,倏地倒落在他怀中,熟悉的气息再次窜入鼻腔,她听到他的心脏狂跳不止。
那人将脑袋埋在她发丝中,很快,于迢迢就感觉到一滴温热的眼泪划入她的肩窝。
两辈子,他早已练就了掩藏情绪的习惯。因为他明白就算说出来,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