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起床就去了医生那里。
那位医生并不住在我们小镇,他住在离巴塔城更近一些的地方。那城市比起我住的小镇要繁华得多。从我家过去再回家大约需要半天的时间。
他还是老样子,手里捏着只笔坐在木质书桌的后面,面前的纸张散落着。这位医生是专门负责与退伍士兵沟通的,平时并不会有普通人来这里治疗。每次我来的时候他好像都是这样无所事事地呆在那里,我甚至很怀疑他能不能被称作真正的医生。
医生看到我来了挤出一个十分不诚恳的微笑请我坐在他的对面:“雪莱,好久不见。这次来有什么需要的吗?”
我不想花时间应付他,随口说了几个我最近的症状请他给我一些药。
“好的,这些药就够了吗?如果你不想经常来的话,我可以多给你一些。”
我点头同意。
“那要注意——”医生指着其中一个药瓶,“这个药过量服用会产生严重的后果,甚至可能会死亡。”
“我知道了。”
拿着药走出去时,我在想那位讨厌的医生是不是在暗示些什么。就算我完全不了解医生的职责也能看出他这样不是在为我好。当然,他并不在乎我的死活。就算我明天就死在自己的屋子里对他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据我所知这种设施的资金都是法拉提供的。因为战争比想象中还持续得久,所以他们在法拉的每个角落几乎都建立起这样的设施,为军队与退伍的士兵提供援助。
回到家后我把那些药片全都塞到屋子里隐秘的角落里了,最好是弗格斯找不到的地方。一想到他有可能会看到那些药物,我就本能地觉得不舒服。
他要是看见会怎么对我?嘲弄我?取笑我?总之不会做什么好事。
藏好药,我久违地开始清理自己的屋子。这好像是我搬来这里后第一次完整地清扫整个屋子。我把床边和地上的空酒瓶全都扔掉了,每个家具全都擦了一次。整个屋子焕然一新。
普莉玛曾经对我说过她觉得清扫能够改善自己的心情。只要平时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清理一次自己的房间她就会觉得所有的不快全都被扫去了。
我仔细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并没有多大的不同。
清理完自己的屋子,房间里最脏的东西只剩下我自己了。我躺在浴室里的热水中泡到水温差点让人打喷嚏才从里面爬出来,浑身滴着水赤身裸体地站在镜子面前。托弗格斯的福,我很久没有这样审视过自己的身体了(事实上我真不知道生活中还有什么东西能不让我想起那个混蛋)。
我身上无法愈合的伤疤有许多个。腰间有几道爪痕,背后和胸前还有各种狰狞的伤口。有些是被怪物所伤,有些则是被其他人弄伤的。那些伤痕愈合以后也无法让皮肤恢复到当初的状态,丑陋的疤痕像是硬生生地在身体上隔开了几个区域。
不过在部队里的人们几乎都是这样的,我身上的并不算什么严重的伤口。别的战士大多都是在战斗中失去了手或者脚而被强制退役的。那位医生接待的几乎都是这类患者,他的柜子里最多的就是法拉军队用的止痛药。
伸出手,我捏了捏自己的手臂与胸膛。对比起普通人我的体格看起来算是健壮。但几百天的放纵产生的消耗只有我自己清楚,我的身体其实已经被掏空得差不多了。我的体格与在部队时差得太多,难怪弗格斯能这么轻易地制服我。
现在的我可能连以前刚到新兵训练营的自己都打不过了。
我有些怀念当初的自己。
我的父亲在去世之前是一名猎人,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就把打猎的知识全部教给了我。在他去世之后我利用那些知识生活得还算不错,直到兽chao的来临。兽chao刚开始时猎人们的生活困难了许多,经常狩猎好几天都找不到一只猎物。后来我们发现那些新出现的怪物会吃掉我们平常赖以为生的动物;那些怪物还比动物们难对付不知道多少倍。
在进入军队前我独自狩猎过几次怪物,尽管我受了不少伤。法拉军队招人的消息扩散到我居住的地方时已经是战争开始几个月之后了,我听到信息的当下就准备去报名。虽然我非常年轻,但我的内心是有一些骄傲的。平常在镇子里我就被称作为最好的猎人,刚成年就已经比我父亲还要优秀了。
我的想法非常单纯,进入军队我就能够学会与那些怪兽战斗的技巧,还能够见识全法拉厉害的人。离开军队以后我就能够利用那些技巧去狩猎了。遇到弗格斯之前我一直保持着这个想法,现在想来自己还真是不一般的单纯。
那并不是什么坏的品质。尤其是与现在的我对比的话,我还是更喜欢年轻的莱斯特。
我想改变的仅有一件事。
在进入第八部队的几天之后我们就接到了任务需要去消灭某处出现的异常兽chao。我作为新人并不能上前线,只能跟在前辈们后面做后勤并在旁边观摩他们的战斗。
在那之前我一直认为以前作为猎人的经历一定对法拉军队很有帮助,但事实是几乎每一个与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