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在苏闻声音发出的一瞬间,他明显听见电话对面明显的呼气声,岑弈似是缓了两秒,声音压得极低:“为什么不接电话?”
苏闻喉头滚了滚,实际上岑弈用的并非是质问的口气,可他却难以言喻的一阵心慌。
苏闻努力使得自己的语气平淡无波:“对不起岑弈,今天这场戏很重要,我没能处理好,我…我可能去不了了。”
他闭上眼睛,拿着手机的手指却有点细微的哆嗦。
电话那头岑弈沉默了。
哪怕是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气氛的凝结。
在这片冰冷的沉寂中,终于岑弈率先开口,这次他声音比刚刚更沉更慢,几乎听不出任何情绪:“好,不来也没事,拍戏别太累,你注意身体。”
“嗯。”
苏闻声线发哑,“你也是。”
他匆匆地结束了通话,胸腔剧烈起伏着,他面对过这样多的镜头,拍过无数影片,演戏于他而言并非难事,可要在岑弈面前撒谎,却并不容易。
苏闻知道岑弈那边有多忙碌,《黑chao》的拍摄很赶,要压缩在三个月内以最高质量的程度完成,压力可想而知,如果听说他出了事,一定会抛下手头上所有的工作不顾一切的赶过来。
他不想岑弈为了他多作担忧,也没想好该以一副怎样的神情去面对岑弈。
冯婉走的时候已经预先跟剧组打过招呼,将苏闻的戏份拍摄往后调整。
苏闻又在医院休息了几日,再返回片场的时候完全看不出任何问题,只是还会极其偶尔的头晕脑胀,不过这都是轻微脑震荡后产生的正常现象,他也没有过多的放在心上。
周末剧组放假,苏闻提前预约了医院的脑补复查,他穿戴完毕下楼的时候,才发现楼下停着的不是陆小的车,来迎接他的竟然是常斌。
苏闻怔了一下:“怎么是你?”
常斌微笑着看他:“陆小路上撞了车,三辆车追尾,她现在等人处理走不开,我先带你过去。”
他看出了苏闻眉间的担忧,安抚他说:“你放心,问题不大,就是处理时间长一点。”
苏闻默默地上了车,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两天我来这边开会。”
常斌从后视镜看他,“我听陆小说你前不久出车祸了,刚出院不久,怎么回事?”
苏闻侧过脸,眼神落向窗外:“小事故,没什么。”
“你去找过岑弈了?”
这个名字被别人提及时,苏闻便感觉心脏被极其细微地刺痛一下,他五指收紧,道:“这与你无关吧。”
常斌好歹陪伴他走过一段时光,即便是苏闻已经相较于曾经变化许多,一些细节上的习惯却不曾变化。
常斌很明显觉察到什么,他没有再多言语,眼神若有所思。
一直到从医院复查出来,苏闻都没有同常斌多言,他原本便气质凉薄,今日更甚,他垂眸不语的时候,便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近乎把“心情糟糕”这四个大字写在了脸上。
常斌开离医院,突然在路边停车,侧头望向他:“你今早没吃饭吧,我去给你买一点。”
苏闻那句“不用”还没等开口,常斌就已经率先下车了,站在车外同他打了个手势,转身离开了。
正在此刻,苏闻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岑弈打来的电话,硬生生把苏闻试图下车的举动拦截了:“宝贝,在做什么?”
岑弈的语气相较于前几日那通电话要轻松很多,他似乎真的很怕影响到苏闻工作,这两日并没有贸然来电。
苏闻听到他的声音,依旧是无数次在床榻间耳鬓厮磨过的温柔语气,他张了张口,有那么一瞬间很想全盘托出,想说其实自己对他特别想念,可话到嘴边又被苏闻生生吞了回去。
这一瞬间他突然绝望极了——总不能说其实自己抱着送惊喜的念头早一天到达,结果恰好碰见了他跟贺路遥举止亲密,因为吃醋一时脑热当场买票飞回来,并且出了车祸撞坏脑子,常斌带自己去医院复查。
这一溜事每一件是值得单拎出来的好事,苏闻咬了咬唇,含糊说:“在剧组呢。”
那边岑弈顿了顿:“在剧组吗?”
他又问:“通告里挺忙的吧?”
其实若细心听,便能听出岑弈语气里的微妙,可惜可苏闻心情太乱,一时没有察觉:“嗯,今天好几场戏。
一会儿就要拍了,晚些再说。”
苏闻挂断电话,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现在只要一听到岑弈的声音,接触到一切岑弈相关,他心里就酸痛复杂的厉害,偏偏什么都讲不出口,只能憋在心里自行消化。
明明想念的厉害,明明很多事情想问,却偏偏问不出口。
他向来讨厌自己这一点。
常斌上车了,将一杯豆浆和小蛋堡递到苏闻手里:“都是你喜欢的,你低血糖,即便是为了身体也多少吃点吧。”
苏闻掌心里捧着温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