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箫毅觉得她在回避,可又说不清她到底在回避什么。
他说:“那就回去吧。”
两个人于是走出热闹的人群,夜晚的海风吹来带着一丝丝凉意,程墨因为跳舞和喝酒而有些发烫的脸降下温来。容箫毅安静地走在她身侧,在她曾经那短暂的三个月的恋爱中,谭斌也曾经这样走在她旁边。他们有什么区别呢?她想,未来会有一个人这样陪她走一辈子吗?
要进房间的时候,容箫毅叫住了她,她听到他说:“如果给你造成了困扰,我很抱歉,我只是想对你好一点。”
他似乎在斟酌用词,说得很慢,但程墨依然不懂他到底想说什么,他到底是想表白?还是想让自己不要误会?
她不懂,也不想懂。
她走进房间,向他道了声“晚安”,然后头也不回地关上了门。
容箫毅看着消失在门后的身影,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说的话好像有些歧义。他暗自懊恼自己嘴笨,她看上去似乎不高兴了。明天该怎么哄哄她呢?容箫毅边想着边慢步回了自己的房间。
那边程墨收拾好,躺到床上闭上了眼睛。
梦境的开始是一间教室,“程墨”看着手里被撕烂的书,又看看身边那些或幸灾乐祸或冷漠麻木的脸,心里涌起一股迷茫。
她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下课后的欺凌更是变本加厉,原本还算友善的同学们从某一天开始都带上了恶魔的面具,仿佛是要把所有的压力都发泄在她身上。
被打,被孤立,被嘲笑,每一天都是折磨。
他们说:“你只会打游戏,又不学习,要书有什么用?”
甚至父母都无视了她的倾诉,只是催促她学习,学习……
她走到天台上,看着校园里其他人的笑脸,感到深深的悲哀。
她微微探出身,想看看脚下的世界,这时身后忽然有一股力道传来,她站立不稳,直直跌下去。
头破血流之际,程墨看到她曾经的记忆。
这场校园霸凌的开始,竟只是因为她打游戏赢过了班里的男生。多么不可思议的理由!
可是所有人都没觉得不对,不,也可能有,她见到过同情的、或是不忍的眼神,只是他们渐渐也变得和其他人一样。
无视,已经是对她最好的优待。
父母不理解电竞,他们认为那是不正经的东西,只有学习才有出路。
她唯一的温暖来自于弟弟,只有这个比她小两岁的男孩,支持她,支持她的梦想。
程墨感觉到那种濒死的疼痛,可是那些画面依旧一帧一帧地窜入脑海,她告诉自己这只是个梦,但是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这不是她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所以程墨并不慌张,她附在女孩的身上,安静地趴在地上,看到发现尸体的学生惊魂地尖叫,维持秩序的学校领导,呼啸而来的救护车…
她等待着结束,可是有人却急到不行。
容箫毅等到十一点还没见程墨出门,于是给她打电话,想约她今天去岛上玩,但是打了三次,都没人接。
不出意外,她是一定会把手机放在身边的。容箫毅觉得担心,他把情况告诉了程母,但是两家父母结伴去了稍远的地方,一时赶不回来。在程母发现自己也打不通之后,她让容箫毅找酒店拿备用房卡进去看看。
容箫毅进门的时候,程墨还没有醒过来。
他在小客厅喊了两声依旧没人应,然后他才进了卧室。他看到程墨安静地躺在床上,吓得急忙上前去探她的呼吸,结果发现人没猝死,就是怎么都叫不醒。
容箫毅无措地站在床边。
这是鬼压床?还是得了急病?
就在他要打电话叫120的时候,程墨终于睁开了眼睛。她看到床边的容箫毅,也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她声音有些哑,带点初醒时的含糊。
容箫毅努力让自己稳住平常的声线,回答她:“一直联系不上你,有点担心,问了阿姨,她让我进来看看。”
她拥着被子坐起来:“现在几点了?”
“已经快一点了。”
“我睡了这么久啊。”
“你没事吧?”
“还好。”
容箫毅看她像是Jing神不济的样子,又问道:“要起来吗?”
程墨点点头,于是容箫毅到小客厅去等她洗漱。
等她出来,他问:“你饿不饿?去吃饭?”
程墨没反对,跟着他去了餐厅。
她还有点迷糊似的,出了电梯差点就撞到人,容箫毅眼疾手快揽了她一把,程墨抬眼看他,没有说话。
只这一个简单的动作,气氛不知为何就有点暧昧。
容箫毅鼓起勇气,对她说了句“当心”,然后小心地牵起她的手。
程墨却像被惊醒了一般,不动声色地挣开了他的手。
容箫毅有点失落,又有点后悔,他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