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恼怒道:“你笑什么?”
李冬青摆了摆手,走下去, 却被伊稚邪一把给拉住,李冬青转过身去,面色忽然放了下来了。
伊稚邪下意识愣了一下, 不知他为何忽然变脸。
李冬青问:“有完没完?”
伊稚邪看着他,没有说话,面色也冷了下去。
李冬青:“给你台阶下, 不是因为你厉害, 是因为你输了。但输了就是输了,伊稚邪,别让我看不起你。”
伊稚邪:“……”
李冬青挣开他的手, 一甩袖子,道:“怎么,输了,还想违约吗?”
“当然不会,”伊稚邪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节奏,感觉掌握了主动权,“你们现在就可以滚了。”
“哦,”李冬青说,“不必送了。”
说着走下去,拉住宁和尘的胳膊,说道:“走。”
火寻昶溟最后看了一眼伊稚邪,转过身去,他们能感觉到背后的人放在他们身上的视线灼灼。
“等一下——”伊稚邪忽然喊道。
李冬青转过身来,礼貌地看着他。
伊稚邪走过来,说道:“刘拙,我们不应该是朋友吗?仔细想想,咱俩之间,根本没必要如此剑拔弩张。”
“我本来也是这么以为的,”李冬青客气地道,“但你反应过来的有点太晚了。”
伊稚邪拍了拍李冬青的肩膀,忽然大笑了起来。
火寻昶溟终于忍不住,问道:“伊稚邪,你是疯子吗?”
“我是疯子,”伊稚邪认真地看着他,“我是疯子,否则你们也不会活到今天。”
“过了,”王苏敏道,“你谁也杀不了。”
伊稚邪没有生气,反而看着他们,仿佛是端详着什么物件,说道:“刘拙,我不杀月氏,你也不帮中原人,咱们以后就是朋友了。”
不管他发什么疯,李冬青都只看着,然后平静地说道:“我再一想,其实也没必要做朋友。”
“现在长城以北,都是你的天下,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李冬青说,“你如果动长城以南的地方,我不能保证不会揍你,但也不一定会揍你,只是不能保证。”
伊稚邪耐心地问:“为什么要这样?”
李冬青说:“没什么为什么罢,我不想看见百姓受苦,无论是匈奴,还是大汉,打小看不得穷人吃苦。”
他说的是实话。黄叔那时候恨匈奴人恨得牙痒痒,总是想让李冬青也恨,但李冬青想的却都是打起仗来数十年,天底下的弃婴遍地,父母为了那点人头税,杀婴弃子,饥荒年代,人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自保都难,人性更是难存,实在是活不下去。
李冬青恨的是天下苦战久矣。
他以前总觉得事不关己,但是如今也是实在没有办法,这天地下明明遍地是英才,但是居然没有人能揭竿而起,李冬青有很强的宿命感,感觉好像自己徘徊了这么久,最终还是要走上这条路。
伊稚邪仿佛听了多大的笑话,大笑了片刻,看李冬青神色淡淡,确实没在开玩笑,忽然停了下来,说道:“既然如此,咱俩确实做不了朋友。”
如果不是立场不一样,李冬青其实挺喜欢伊稚邪的,不过也可能是因为他天生就对谁都不怎么讨厌。
李冬青道:“确实。”
“既然你是这样想,”伊稚邪略带讽刺地退后一步,说道,“你杀我的族人的时候,也不要忘了今天说的这句话。”
“忘不了,”李冬青道,“我不杀你的族人。”
伊稚邪看着他们几个人,面色又Yin郁下来,这个男人的气质飘忽不定,就算是比武输了,气势上也没有矮下来,他忽然一挥手,说道:“让他们走!”
李冬青道:“再会罢。”
伊稚邪转过身去,没有看他们。
他们几人便穿过人群,上了自己的马,龙城所有的儿郎都瞪着眼睛看着他们。
李冬青一踢马腹,率先道:“驾!”
紧接着四人扬长而去!
披着黑暗走了不足十里路,几人回头望去,伊稚邪那个疯子确实没有后悔地追上来,大家心里多少有些后怕。
如果伊稚邪真的忽然耍赖,他们也没任何办法。
火寻昶溟说道:“他会守约吗?”
宁和尘问道:“你看他像是守约的人吗?”
这还是宁和尘头回跟他搭话,火寻昶溟有些受宠若惊,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还有点答不上来。
李冬青微微地皱着眉头,说道:“他不会的。但是他现在没什么必要和月氏过不去,他有更大的事情。”
“中原,”火寻昶溟说,“是吗?”
火寻昶溟看着他,问道:“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你要回中原?”
李冬青犹豫了一瞬间,然后说道:“对。”
“但不是为了刘彻,”他马上接上下一句话,“是为了江湖。”
火寻